Chapter 21 雪山之巅

世界安静了。耀目的白色循环缭绕,阿不思只来得及抓住莉贝塔的手,铺天盖地的白雾一下子把一切都吞没了。沁凉的雪风直钻入衣领,他觉得手一阵痉挛,凉意弥漫到了四肢百骸。舌头似乎冻住了,风刮迷了眼。

足足有三分钟,他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雪雾渐渐散去了,他依稀辨别出莉贝塔软敷敷的深茶色头发。“贝塔,你有没有事?”他拨开薄薄一层雪花,侧耳贴到她的胸口,生命的热度渐渐暖化了他的耳朵,心跳的声音变得真实起来。

“唔,”女孩子揉揉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青天白日下阿不思慌张的面孔,陡然有些心慌气短,“没……我没事。”

她脚下打了两次滑,终于半坐起来。这时候两人才注意到,他们在雪崩的彼岸,第七小队的帐篷尖顶都不见了,前方的布莱莉也早不见了身影,一望无际的雪白上,只有他们两人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她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意识到她是队长,她才是决策者。“看来找布莱莉是不现实了。”阿不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四周白地他脑子有点发懵,但他不太想在莉贝塔面前示弱,“要不我们先往蔚水山庄走吧。”

他抖了抖外套上的雪,施了两个粗浅的保温咒,身后的莉贝塔吸了两下鼻子。他故作轻松地凑上去,笑着说,“还冷吗?”莉贝塔抬头看他,阿不思吃惊地发现她的眼睛此时此刻不是雾蒙蒙地发散的,而是漂亮的金棕色,就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点看痴了。

他觉得血液在耳畔砰砰拍动,慢慢流转到了下|身,他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有点僵硬地从随身携带的蛇皮口袋里递给她披风。接着似乎是恐惧凝滞的空气,他像夹着尾巴的猫一样,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一根绳子。

“莉贝塔,你把这头系在腰里,我系还有一头,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这份暧昧不清差点把他的热量都烧尽了,他紧紧攥住了裤脚,“……可以吗?”他不敢去看她,只得自顾自地盯着雪原。

“嗯,”他听到莉贝塔的脚步声靠近了,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意识到腰间的绳子扯动了,好像会传导她的余温。“好了。”她咬着唇轻声说,雪风凌乱了声音。“啊?你说什么?”他脱口而出。

“我说,我系好了。”莉贝塔大声重复了一遍,她见阿不思看向别处,有点弄不清他究竟有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执拗地抬起了他的下巴,现在终于四目对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贝塔……”阿不思轻轻地挣开她的手,“别逼我了……”他此刻心乱如麻,她再靠近一点儿就要坚持不住了。

“阿尔,怎么了?”莉贝塔扬起头,越发亲昵地靠近了。刹那间,她仿佛从他的气息中注意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一样睁大了眼睛,语气变得试探而好奇,“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他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宁静的旷野上,掠过一丛野雁。

女孩子平静地等待着,野雁在头顶上打旋儿,少年的靴子在雪地里不自然地晃动。忽然,他掖过衣摆,迎着扑面的凉风,他不看她,只是紧紧地抱住,“那么,你能答应吗?”

心跳得越来越快。

莉贝塔记得她出生在奥特顿村的一个小木屋里,父亲是不折不扣的麻瓜,儿时母亲就热衷于带她见那些奇闻怪谈,但每每她与麻瓜玩伴玩耍。她说起地精的可爱之处,聊到红帽子喜欢追着鲜血跑,炸尾螺脾气不太好。

孩子们都害怕地跑开了。她哭哭啼啼地回到母亲身边,仰起软敷敷的小脸。“是我说错话了吗?”妈妈轻快地笑,“没有啊,妈妈喜欢贝塔的好奇心哦。别理那些的闲言碎语,好奇心才是人活着最有意义的东西。”

“那是不是只要我永远充满好奇心,妈妈就会永远喜欢我了呢?”

“不仅是妈妈,所有人都会喜欢充满好奇心的孩子的。”母亲揉揉她的发丝,“所有人。”

奥特顿的孩子们七岁起就要去大教堂做礼拜,细细软软的脑袋挤地很紧,随着牧师的声音起伏落定。莉贝塔的节奏不对,她用雾蒙蒙的眼睛看牧师:“为什么大家要相信耶和华?不相信梅林啊?明明他们都已经死掉了。”

充满恨意的目光刺在她身上,莉贝塔浑然不觉。“既然他已经死掉了,那么明明是牧师大人的话更有说服力啊。”

“出去!”等待她的只有短促的怒吼。莉贝塔站起来,小步蹒跚地跑出教堂。天好蓝啊,云真漂亮。母亲牵着她的手回家,莉贝塔蹦蹦跳跳躲过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这时候人们才会窃窃私语。“她好矮啊,一点都不像七岁小孩。该不会……有什么怪病吧。”

“走吧,别多管闲事。那对母女,好像都有病。”

“妈妈,为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莉贝塔晃动着食指,白亮亮的光晕从指尖溜到了草丛,花儿开了,草儿绿了。追着的孩子们在她耳朵后面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