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丁格尔与因弗尼斯不同,它热的时候要放肆地多,尤其是塞尔温领地附近没有树木遮挡的地方,但一旦夜幕降临,海风也就顺势带来了寒凉的水汽,一点也不像暮春。再加上这里山峦绵延,地势纵横曲折,远远望去雪线离得也近。

来之前阿不思就在高级科室翻阅考察过,塞尔温名下的蔚水山庄没有幻影移形点,而且根据三年前通过的法案,扫帚也不被允许横跨这片领空,这意味着,想要抵达蔚水山庄必须要翻阅两座山,而且都是有雪线的,虽然这对巫师来说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但几个世纪前,方便的出行方式已经把不少小年轻都惯坏了,这次的任务也让他们头疼不已。

此时第七小队的众人已经垂头丧气地下了甲板,斯科皮面色惨白,说实在的,他不是很喜欢坐船,尤其是船舱里弥漫着腐鱼的气味,他这时候有点怀念而是父母带着他乘坐高档的游轮到格林格拉斯堡见外祖父母——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如今老格林格拉斯已经去世,而阿斯托利亚也已经得到了五五开的股份,属于格林格拉斯的传说也许永远要湮灭于历史尘埃中了吧。

“集合——集合!”莉贝塔生涩地吹着哨子,尽管埃隆教官用死人般的脸色盯着她,莉贝塔发布这两句命令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商量的语气。不过要不是埃隆在场,她的话估计半个人都不会听。

阿不思倒挺有队长的势头,前脚招呼齐娅和贾斯伯把一些物资搬下来,后脚提点乔去打点船员。新来的布莱莉看上去就没那么好哄了,她扬着头,示威般地撞过阿不思的手肘,挥魔杖的幅度也很大,颇有种不可一世的样子。阿不思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她不情不愿去清点情报。

到最后才轮到斯科皮,虽然刚一下船阿不思就注意到老友不在状态,但是现在他才来得及借系鞋带的功夫慰问了一下:“没事吧?你看上去脸色不好。”

“没事,就是有点晕船。”斯科皮咬咬牙很快跟上了队伍,他能感觉到头重脚轻,肚子里的东西也是胡乱搅成一团,但他很害怕申请休息会被看做示弱——那不就和霍格沃茨的生活周而复始吗?我明明说好了要重新开始的。

像个男子汉一样重新开始。

所以刚刚即便不太舒服,他也一直沉默着缓慢移动行李。他暗示自己,专心做事的时候,所有的不适都会消失的。有时思绪会不由自主地飘到了信那里,我的信莉莉收到了吗?她会接受建议吗?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做?瑞吉动身前他依稀听到了一些关于第二个项目的情报,和魔药有关。

但现在他们已经从因弗尼斯离开了,临走前教官提过,因为任务的保密指数,这几个月他们都不会收到任何猫头鹰了,最好也别想和外界联系,有任何的意外都会有人受到惩罚。还好临走前他派猫头鹰把所有能想到的魔药研究笔记都送了过去,但愿莉莉那个傻丫头能摸到点线索。

如果我能呆在布斯巴顿的话,或许能帮上莉莉忙?但更可能的是让她分心吧。斯科皮顿时觉得有些低落,自从一年多前他主动提出分开,早就该料想到这样的局面了,见面的话,他们会浩浩荡荡地大吵一架,或者彻底断绝关系,或者和好如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承认他总是在逃避,从儿时起他想反对他的家庭,但一点也不能真的付诸实际。在卢修斯面前,他不敢公然唱反调,他的衣食住行都系在马尔福这个头衔下,没了它,即便他穷困潦倒、客死异乡也不会有人怜悯。

从霍格沃茨毕业,他就告诫自己一定要做出改变,所以他来到这里从军,他想要对所有人昭告,他,斯科皮·马尔福,和他的祖辈父辈一丁点也不一样,他不应该被所有人唾弃。

而在这里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挫败——他和从前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一直都是这样,软弱、逃避,装傻充愣,然后坐等着命运批驳自己的自欺欺人。

“马尔福!”忽然他的耳朵接收到了埃隆的一声大吼,“你和乔一组把黑箱子搬到布莱莉那边,别闲着!”

“遵命,先生!”他立刻回敬了一个军礼。但这突如其来的精神集中让他胃里再次翻滚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有点步伐不稳地往回走,再次踏上船的瞬间,晕眩再次袭来,他强撑着靠住船舷,止不住喘气。

但很快眼前的景色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旋转起来了,他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乔好像扶了他一把:“没事,我一个人就行。”他的手很热,但并没有和斯科皮接触过久。然后没过一会,他觉得稍微没那么恶心了,就看到阿不思和乔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那边快好了,”阿不思压低了声音,“你现在也不舒服,不如一会贝塔给你安排后勤,这两天先轻松一点,过两天再加任务。”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他知道阿不思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替莉贝塔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他作为副队长,这样的安排总让他于心不安,他有点踌躇,但不得不承认接受这是最务实的方法。

“这个你不用担心,”阿不思笑起来,扬起头拍了拍胸脯,“你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