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二哥房间,看着他虚弱的蜷缩在床上哼哼唧唧,脸色苍白如纸,像是微微一做表情就会皱起一道折痕般,嘴角干涸的艳红血迹,如深冬绽放的红梅,刺目到让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熟视无睹,床边放着一个木盆,盆中的红色液体溅至四处。

若不是病倒的如此及时,顾梦馨差点以为自家二哥马上便要一命呼呜了,一旁为其诊脉的太医不是别人,正是她所熟悉的陈太医,而且房中只有病人和太医二人,连多余伺候的丫鬟太监都没有。

由此可见木莲心对这林府二公子有多不在意,也许不是梦贵妃在府上,林宣捷不是自生自灭,就是被暗中处死。

女子来得突兀,大门蓦地被推开时,顾承泽埋在被子里的左手狠狠地抖了一抖,眼中瞳孔微微颤动,神色中亦闪过一丝诧愕,当看到是自己妹妹时,绷紧的脸颊皮肤这才松缓下来。

顾梦馨很了解二哥,因此只需一眼,也就察觉出他表情中极其细微的变化,自己也从焦虑急躁的表情中硬生生挤出了一个风轻云淡的模样,这两种表情却都带有几分僵滞,如两个无法拼合在一处的机关,别扭中又有几分怪异,“太医,本宫的二哥,有无大碍?”

陈太医看到女子进来后,便起身恭敬立于一旁,略带几分难言之色,等待被其询问,才答道,“回禀贵妃娘娘,二公子本就先天不足,这些年全靠着各种珍贵补药吊着命,现在已有灯枯油尽之状,怕是......”

“太医尽管用药,定要保住二哥性命。”女子似乎听闻方才太医之言,已然无法抑制悲痛之情,急忙打断对方,不愿接受真像,掩面恳求,竟有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白璧无瑕的腮颊,滴落下去,如断线的珍珠。

陈太医忙行礼,“回娘娘,老臣定尽其所能,为林二公子保命,但请臣斗胆再说一句。”他话语中带着几分为难却无能为力,“后事还是要准备的,就当冲喜也好。”

听到‘后事’二字,顾梦馨终是再也抑制不住悲痛,说了句,“本宫知晓了。”便逃命般走出房间。可也就在踏出房门的那一瞬,刚刚还透着悲切难明的女子,就这么收敛了情绪。

人都离开顾承泽的房间后,窗户被人打开,小怜迈入房间,走到床前,望着方才还一步半死样子的男子,说道:“小姐这演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估计是怕跟随之人无法将她的反应准确转达到皇帝面前吧。”顾承泽笑笑,骄纵的语气显而易见,“亦或仅是顽皮心思罢了。”

“也是,传话之人如是眼力不佳,观察不够入微之人,所说出的话也会有所偏差。”小怜明白小姐又想表现出与林宣捷不熟的顾梦馨,又要演出林宣捷认知中同父异母的亲妹林夕,所做这些就是让他能脱离皇帝的关注。

陈太医见人都走完,甚至连在门口等着接他回宫之人都没有,只得自己举手告辞,“既然已无其他事情,本官就回宫去了。”

“陈太医,你今日过来不会引起皇上怀疑吧?”毕竟这陈太医与林正德关系颇深,小怜担心他今日专门前来会有暴露。

“不必担心,这次是太医院众人因怕触怒皇上,无人敢来,本官是被结怨之人坑至此处的,并不会引发陛下怀疑。”

近些日子,死于皇帝手下的枉死鬼太多,圣心难测,皇帝对这林宣捷又态度不明,加之传言其子身体一向不佳。太医们怕自己医不好因贵妃关系会死,医得好因林正德落跑关系也可能会死。便互相推辞谁也不愿来看。

陈太医趁此机会对与他有些嫌隙的同僚稍作挑衅,结果就被点名派来将军府。

“那便好,近些时日便有劳陈太医了。”小怜拱手谢道。

顾承泽看了眼要离开的陈太医,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开口请求道:“陈太医,宣捷当初为活命,蛮下自己身体已然康健之事,望您先别在父亲面前提起,希望您能理解,晚辈在林府处境。”

“您与林将军之事,老夫不会多言。”陈太医不知顾承泽真实身份,又觉自己不应开口告知对方二夫人之事,因此点点头,应允下,离开将军府。

也不是木莲心不想盯住林府二公子,只是他没想到将军府短短时日破败至此,考虑到顾梦馨一向怕黑胆小,这才让所有丫鬟太监先紧赶着将整个府院清理打扫干净,他虽盼着女子早日回宫,却又不舍她在外居住得有一丝不适。

让顾梦馨没想到的是,这催回的圣旨,不是几日一次,甚至不是一日一次,而是一日三份。

早至辰时,中至午时,晚至酉时,一份道歉圣旨,再配一份赔罪礼,没几日顾梦馨房内的书案之上已经堆满官黄绫锦卷轴,另一间空房内也堆满了赔罪礼,宫人进入其中已无处下脚。

这日午时,顾梦馨正在用餐,管家来到他面前,带着一如常态谦恭仁厚的笑容,如罩着层厚重坚固的面具,依旧是不紧不慢道:“回贵妃娘娘,侍安公公说,您若是再不见他,皇上说会剥了他的皮。”

听到这话,顾梦馨无所谓的轻笑出声,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