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入考场见题目似曾相识】

大彰自太宗皇帝时便已经确立了一套系统的科举考试规则,昭兴帝薛放登基后,亦未曾对旧制进行调整和修改。故而如今大彰的读书人若要想通过科举考试入仕为官,依旧需要通过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的重重选拔。

但这三年一次的院试也不是人人都能考得的,要想获得参加院试的资格,还需要先通过两轮考试。

月仙同祖父的赌约,便是要在今年的二月和四月,接连通过县试和府试。

昭兴帝年轻气盛,即位后更是铆足了劲要整肃朝纲,祓除沉疴痼疾。这自然是好事一桩,只是昭兴帝毕竟还是少年心气,难免过于心急。他虽做了一年多皇太孙,却还是于朝政要务略显生疏。为此,内阁花了不少功夫来劝阻说服这位少年天子。

姚疏也为着这个缘故常常在宫中留到傍晚时分,有时甚至同几位大学士一道被昭兴帝拉着秉烛夜谈。十五岁的皇上兴致正浓,五十多岁的内阁学士们却在心中叫苦不迭,只盼着能早早出了宫回家赶紧舒服地睡上一觉。

月仙眼见着祖父自元宵节休沐后一日比一日忙碌,也甚少能抽出时间来查问自己的功课,便索性打点了一些常用的书籍、衣物,禀明了母亲张氏之后,就带着绿莺红鸾并书童白术,直接搬去了苏擎风的玉壶书院住。

大彰士子参加县试,需要首先向官学提供自己的身份证明材料,也就是亲供。亲供上须写明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并列出曾祖父母、祖父母及父母三代的存殁履历。再由县官学开具保结,并确认考生不曾有过违律法之事,才算正式获得了参加考试的资格。待到考试当日验明身份,通过搜查,领取考卷,在得到为自己作保的廪生确认后,方能够进入考场答题。

万幸的是,大彰历来都更加重视乡试及会试中的夹带和作弊,考生入场作答前须得经过严格的脱衣搜检。而对于乡试之前的县试、府试和院试,则只是隔着衣物进行搜检。

月仙倒并不担心隔衣搜检,张氏和付妈妈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应付隔衣搜检的物什,到时用细绳在里裤的对应位置系好固定,便不会叫人生疑。

更何况,她的父亲姚岚是吏部郎中,祖父姚疏是内阁大学士,姚家清高无人不晓。只要月仙入场时端出一副高傲冷淡的样子来,考场的搜子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去搜她的身。

果然不出她所料,哪怕是她排在队列里等候着搜子搜检的时候,周围考生歆羡的目光和窃窃的议论声也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过。

“那个小公子是姚疏的小孙子!”

“看他的样子只怕是还不足十五岁!”

月仙难得地感到有几分困窘。自她改装以来,除了去玉壶书院之外,甚少出府走动,亦不曾与其他年纪相仿的公子结交认识,便是有心想要在这里与人浅谈几句,都不知道该向谁搭腔。

都怪祖父言而无信,明明之前许诺了要介绍自己同临川侯的公子认识,却在回朝理政之后将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她的食指无意识地拨着手串上的黄玉珠,真是奇了,自己竟然在等着进考场的紧要关头,没来由地记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大概是因为又快到玉兰花开放的时节了吧。那样一个谦谦君子,端正得近乎古板,目不斜视地盯着玉兰树委实有点呆得过头了。她浅浅扬起唇角,不知道这位仁兄书念得如何了,今年会不会下场应试呢?

“姚公子?”

月仙想得入神,被排在前面的考生唤了一声,这才发现已经轮到自己接受搜检。她朝着那人感激地一瞥,再抬眼看向搜子时,又换回了平日里冷淡疏离的神色,还故作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该装样子的时候还是要装一下的。

身后士子们的声音更大了。

“瞧他那副做派,一看就是姚大学士的孙子!”

“姚公子小小年纪,就颇有其祖父当年的风采!”

搜子自然也不敢造次,生怕开罪了这位贵人,只伸出手指在月仙的衣服表面草草扒拉几下装个样子,便示意她往试院的一处空旷场地去等候点名入场。

月仙领了答卷纸,按照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表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心中激动难耐。

之前并非没有料到自己能够顺利地混入考场,但是真正地获得了这个与男子们同场竞技的机会,还是令她甚为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又将左右手交握在一起用力地捏了捏:成败在此一举了!

考试一共有五场,每场考试之间留有几日间隔,以是单单考完这场县试,便要花去小半月的功夫。第一场为正场,共四题,分别考察《四书》义、本经、论和策。

月仙前三题都答得颇为顺畅,稍稍打个腹稿便可一气呵成。只是到了最后一题,却悬着笔愣了好半天功夫。

这道策问是要评价四位前朝名士的人品优劣。

这四位名士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