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学的时候,林昭萍的罚站终于被解除了。

班主任不耐烦地教训了她几分钟,就挥挥手让她回家。

林昭萍走在放学的路上,闷着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想那个傻大个。

或许是因为他朝她摊开的掌心里有带着善意的奶糖。

又或许是因为他,叫了久违的那个名字。

“阿萍。”

一声干脆利落的呼唤又落进了林昭萍的耳朵里,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喊。

这次,她倒没有因为这声呼唤产生太多的厌烦。

不远处,站着一直在等她的钱泽。

他的眼睛很亮,笑盈盈地望着她,他招呼道:“阿萍,来吃烤红薯。”

林昭萍犹豫了几秒,还是向他走了过来。

钱泽从书包里拿出热乎乎的烤红薯塞到了林昭萍的怀里,“刚买的,怕凉,一直放在包里保温呢,快吃,一边吃还可以捂手。”

滚烫的烤红薯将她冰冷的手掌捂热,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又听到了他说:“吃呀,你一下午都没吃过东西,肯定饿了。”

撕开焦焦脆脆的红薯皮,里面的红薯肉还流着蜜汁,第一口下去,温暖和甜蜜迅速攻占了口腔,然后一种抚慰人心的滚烫又传递到了大脑和四肢。

这是林昭萍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红薯。

她几乎是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吃到最后,她已经不知道这红薯真正的滋味了。

百感交集之间,她抬头看向钱泽。

他正站在风口处,替她挡掉一些吹来的冷风,见她在看自己,他又递过来一张干净的纸巾。

林昭萍接过去,擦掉嘴角沾着的红薯,她望向钱泽的目光仍然带着警惕。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少女直白地把心底的疑惑说出口。

“阿萍姐姐,”他只是有些羞涩地冲她笑,“你真的不记得我啦?”

“我们小时候一起吃过饭的,你是徐昭阿姨的女儿,我妈妈和徐昭阿姨是高中同学。”

怪不得钱泽在看见她校牌上的名字时,眼神里带着惊喜。

林昭萍满脸疑惑:“有这档子的事?”

“有!”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会我五岁,你六岁,”钱泽又冲她笑,“我追着你喊阿萍姐姐,你也是和现在一样嫌我烦。”

“......”林昭萍有点无语。

林昭萍仔细回想了一下,印象里,好像确实有个乖巧的小男孩追在她身后,笑嘻嘻地叫她:“阿萍姐姐。”

只不过,时光已经把这份记忆悄悄地从她脑海里模糊掉了。

林昭萍对上钱泽的眼睛,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早就忘记你了,所以你下次不要再跟着我了。”

“没关系,”他眉眼弯弯,“你忘记我了正好,咱们从今天开始重新认识一次。”

林昭萍“嘶”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和隔壁王奶奶家养的金毛一样烦人。”

说完,林昭萍就有点后悔了,这不是在骂人是狗嘛?

钱泽在她的话里有些惊讶:“阿萍姐,你这是在夸我和金毛一样热情,活泼,善良,开朗吗?”

林昭萍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她没有用什么力,捏了两秒又松了开来。

钱泽笑了:“我是真傻,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林昭萍抬眼淡定地看他:“不能,我不和大傻子做朋友。”

“哦,”这根本难不倒钱泽,“我是假傻,我都是装的。”

林昭萍给气笑了:“扮猪吃老虎,那你就是别有居心。”

“阿萍姐,”他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真聪明。”

林昭萍的整个青春时代,就是从那天开始,有了一个叫“钱泽”的小尾巴。

他在放学的路上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或者一个烤红薯等她一起回家。

冬天的风是那样冷,她用被烤红薯捂热的手揉揉他被冻得通红的耳朵,笑说:“钱泽,真怕你的耳朵被冻的掉下来。”

“不会,”他的眼里几乎被她全部装满,“阿萍姐,我早上吃了饺子,吃饺子就不会冻耳朵了。”

林昭萍笑了,这是丹城的老人哄小孩子的话,现在,居然有人拿这么幼稚的话来哄她。

她用手掌接住飞舞的雪星子,明年,她就要去高中部了。

她比他大一岁,他现在却比她高了一个头。

大金毛的个子长得真快,她看一眼他结实的身形,想着下次教他数学题的时候,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弹他脑门了。

嫌他笨的时候只要轻轻捏一把他的脸,他的面颊就会像是蒸熟一样的通红。

那不知所措的模样,似乎比弹脑门更加有用。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