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大可回去写批告状我!”李京墨理直气壮道:“等你们走后,我也会立刻修书一封给我爹娘,说你们欺负我,趁我病重,还要将我身边的郎中送去疫区,罔顾我性命。”

“你病重?”武全见李京墨睁着眼说瞎话,直拿虎眼瞪她,就这幅中气十足的模样,她怎么好意思开的了口!

“你在怀疑什么?莫非你看出了我身体康健?你会望闻问切会看病?你是郎中?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怕死不敢暴露医术对不对!好的你露馅儿了,来人啊!快抓了他立刻送去疫区!”

……

天理何在!衙役们各个都要被李京墨给气死了,更气自己占不了半份便宜,如今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只恨今日没带女人出门,不然让家里母婶上阵,说不定还能有的一争。

一切看上去张弛有度,可局中人才知:早已分不清是谁在步步紧逼。

而李京墨今日故意打草惊蛇,一方面是想看看这群人接下来会怎么监控自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不放一人,的确还是得有由头,省得他日追责无借口可编,无后路可退。

武全揉了揉刀柄,“行,报上名来吧。”

李京墨轻勾嘴角,目光里尽是意味深长。

众人仰望他,见她脸上的娇憨褪去,面容冷冽,像冬日吹来的冰风,像雪山上盛开的一朵莲,冷若寒霜,冰清玉洁。

闹归闹,如今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她的脾气了。

李京墨回身拿出父亲赐予她的那把剑,她抵着甲板上,微微仰头,双手交叉着靠在剑柄上,是副“任凭招惹,我自应战”的姿态。

所有武将望了一眼那把剑,便默默将手落在自己的佩剑上。——这是李京墨的命令,应战、迎战。若是对方奋起,杀!

“我乃统兵大都督之女李京墨。”李京墨与围观的百姓道:“乡亲们,李氏药坊的郎中们都不会离开的,大家若是生了病大可来此探看!看病不要钱,我们给你们开了药方,去哪儿抓药也随你们。”

逾白也跟着高喊一声:“这样好!不至于顾此失彼。想那风寒还能要人命呢!全去医疫症,那得了旁的病岂不是等死了?其他百姓的命也是命呀!”

武全猜到了李京墨身份不凡,直到这一刻,他心里的大石才落了地。

“你们也不用在这里为难,等我病养好些,我也是要亲自去问问你们知府大人的,为何当初我家郎中上报疫情时,你们说他危言耸听,将人抓了去!”李京墨终于正经了起来,一言一行不再玩味,而是直击众人心里的钟。

“当初断出是疫症时,当他们是庸医,如今啊……呵,与其再寻旁的郎中,不如先去拜问那些被你们囚禁的郎中,听听他们的忠言罢!——如果他们还活着,没被你们杀人灭口的话!”

这件事处处透着奇怪,李京墨到如今都不敢过分细想。

可无论如何,她心里尚能坚持一件事:待安顿好了这边,她是一定要去一趟广州府的,得将人要回来,得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前车之鉴尤在,如今尚没个诊治的章法便要押大家去疫区,岂不是罔顾医者性命!所以,李京墨是绝不允这些郎中们再卷入朝堂诊疫的,省的有去无回。

另一方面,李京墨甚至恶意揣测过:如今鲁莽行事是否是有意为之?待城中郎中们死绝了才找出药方,那些官员是不是就可以将其编撰成不是他们整治不力,而是疫病太凶了?

而上报出一个“惨胜”的数字,是不是更能以这些苦劳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李京墨眉头紧皱,“我是不能理解的。一个村庄染上了,你们不当回事,一个县染上了,你们也觉得这没问题吗?好,很好,一个月的时间,从一个村庄蔓延到三个县,从亡百人到亡万人,我倒想知道,究竟症候何在,又错在何处!”

逾白也察觉到李京墨生气了,她沉了沉心思,只朝着武全喊道:“滚吧!这事儿已轮不到你们多说!”

其实在听到李京墨的头衔时众役就已经生了退意,见逾白松了口,大家也没什么甘不甘的,只捏着刀,一个个防备地倒退着,撕开一道口子出去了。

“告诉所有人:保持警惕。”李京墨沉了沉心思,“真是天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呢,你相信吗?就算知道我们是谁,他们还是敢杀我们。”

“不可能吧?”写意吓了一跳。

“不得不防,毕竟距离可以模糊很多事。这儿偏远,真相与冤情一路摇摇晃晃传回去,只怕早打了几百个弯儿,原样不明了,所以,无论是做得好或是做不好,咱们都得先活下来,才有机会回京……记住了,领罚也好受赏也好,先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