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墨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立功的机会,而当这个机会终于出现时,她又万般不愿。

——这是瘟疫,一旦患上大多数人是逃不过的。谁能想到这一回又会死多少人呢?

暨县遥远,为防万一,李京墨让逾白去各地筹措药材、粮食,又让写意召回所有在外游学的郎中。

待李京墨也将所有防治瘟疫的药方、书籍都寻集完毕后,已是十日后。

因为暨县有意隐瞒,如今的疫情究竟如何,几乎无人清楚。李京墨心里担忧,处处想做万全准备,便将物资与郎中们都约落在离暨县二十里之外的咸宁县,在李氏药坊汇合。

逾白:“小姐,此行凶险,要不算一卦吧。”

李京墨咬了咬唇,也忍不住给她们一行算了一卦,却是大凶。——大凶,可幸好有一福星高照,替她们破出一道口子,留了生机。

李京墨便笑着安慰她们道:“没事!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此行无碍!”

逾白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捏着拳头兴奋道:“小姐,还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呀!”

是吗?谁知道呢,李京墨这回特意点了二百侍卫出发,又往京城寄了封信,请母亲再派千名侍卫于咸宁与她集合。

来时的行李又原样跟着她们去往下一个地方,三个女孩窝在马车里,各自掩饰着心里的惴惴不安。

——

怎么大街上便与人吵起来了?

江清浔一行人勒马往里看去,便见李京墨的行装已堵满了整条巷子,才知她这是刚到咸宁,门都来不及进。

人潮正中,一群衙役正围扣着李家的郎中们,要将其带走,而李京墨也已让所有家将伙计将衙役们围住,寸步不让。

领头的役首武全冷声道:“我们请这些郎中去,也是替受了疫的百姓看诊问病,是救命的,你何必阻拦!”

“这还不清楚吗!当然是因为我不同意!”李京墨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如何的语出惊人,“你知不知道我培养出一个郎中到底花了多少银子?他们每人每年起码五十两!仅算一年,你这就带走了我多少银子啊?我数数,一、二、三……八十三人,五千两了,你什么意思?当我面行窃偷人,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衣服吗?不要脸!”

……

“要不还是读些书吧,小姐,偷人不是这么用的!”逾白没忍住教李京墨,“这么说吧,一般大家都是在床上偷人!”

谁不知道?这不是故意插科打诨,臊他们吗?李京墨小脸一红,反手捂紧逾白的嘴。好气哦,怎么能在吵架时拆自家人的台呀?臭逾白,不是好姐妹了!哼!

“少胡说八道!”武全黑着脸气愤道:“征招郎中,共研药方,各显其能,以救万民,这可是朝廷的意思!你难道要抗旨吗?”

好大一顶帽子!李京墨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是朝廷让你直接来扒拉我私养的郎中?——如果不是,就是你依正行邪,假传圣旨了哦。”

“你!”

“我?我劝你们不如回去再将圣上意思好生查阅研究一番吧!到底是花银子请郎中去,以自愿为先,还是不计代价、不分公理地将旁人家里的郎中抓了去?先弄清楚,别曲解上意,搞的民怨沸沸,到时候追究起来,难道你们要让天子给你们背错替罪?”李京墨皮笑肉不笑,眼里都是冷意。

一声声的罪名越喊越大。若是放在寻常地方,只怕腿都得吓软,可这行衙役却没有,只是面面相觑,又暗暗摸了摸刀。

“确实可能是理解错了,看他们五大三粗的,也不像是读过几本书的。”逾白跟着一唱一和。见吓不住对方,倒给了句缓。

武全握刀的手稍松了些,想着来硬的不行,不如来软的。“都说医生父母心……”

“你等等!”李京墨干脆打断他,“医者父母心是吧?那先这样,你们先叫声爹娘来听听!好好叫啊!不用心我们可不答应!”

李京墨说着又朝郎中们喊道;“都竖起耳朵听啦,儿子们喊爹了!”

“哈哈哈哈哈。”围观的百姓忍不住捧腹大笑。向来最恨官官相护,如今见官官相争,这个戏弄那个,他们乐的看热闹。

“快叫!快叫!”众人跟着起哄,又纷纷去看站在马车前室好整以暇的李京墨。这女子好烈,仿佛什么也不怕。

李京墨朝武全歪了歪脑袋。带着几分松软的天真。

论吵架,李京墨可谓是身经百战,无缝不钻。别人说一句,她早备好了十句等着。

比如现在,他们要是真敢叫,李京墨就会回“这件事爹娘自有主意,傻儿子,你少插嘴!”,或者说“你想劝爹娘去疫区送死?你真是个大孝子!那一家人总得整整齐齐,娘现在就带你一起走!”

她就是这样的人,心里有了决定,便是撞破头也要一往无前。

武全忍了忍,再次问她:“你这是心意已决,绝不悔改了?”

“是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