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

从燕裕关到盛京,马车一共行了整整十四日,季玉衡也就昏迷了整整十四日。

当时回胡纵火,恰好点着的就是他所在的大帐,几点火星相连瞬间烧成了片,顷刻火光冲天,深陷火海的季玉衡甫一冲出来就遭遇了回胡两个高手的偷袭,差点儿战死。

还好参将和几个小兵赶到救了他一命,只是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刀伤,还有大片大片的烧灼痕迹,触目惊心。

送回军中高烧整整三日,军医医术平平,尽力保下性命已是拿出毕生所学,只能千里送京,请宫中御医诊治。

他这一身伤痕最可怖的就是右手的烧伤,皮肤黏连,肉和手中的剑都粘在了一起,而季玉衡虽始终昏迷着,却紧紧握着他的战剑不放。

季海棠冲进宫中殿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太医想取剑,只能施针刺激他的穴位,可是真是奇了,无论他们怎么扎,下多大力,季玉衡就是不松手。

见状,季海棠泪流满面上前,伏在床沿,凑到季玉衡耳边说:“大哥,仗打完了,结束了,都结束了……”

闻言,季玉衡嘴唇蠕动两下,才终卸了力道。

季海棠则哭得不能自已。

……

来年春和景明,距季玉衡归京休养已近半年,这半年他的伤情反复,与阎王爷在地府斗了又斗,最终还是略胜一筹,抢回一条小命。

不过,他的右手已经不再灵活,对于使剑的人来说,几乎算是废了。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左手,半月前他已经开始练习左手剑,比从前习剑更为刻苦。

他要尽快重返战场,北驱夷南逐蛮,今日平定山河,明日百姓安居,季玉衡在心中暗暗立誓。

这一日季玉衡练完剑,唤来府中小厮:“跟妹妹说今日来我院里用膳。”

很快,季海棠就蹦蹦跳跳地跑来了。

季玉衡点了下她的脑门,“路都走不稳,小心母亲看见了罚你规矩。”

回想起被季陈氏那套体面、规矩、仪态支配的恐惧,季海棠缩了缩脖子,抱着季玉衡的手撒起娇来:“哥哥才不会告状呢,对吧。”

季玉衡宠溺笑笑,“行了,坐下吃饭。”

“咦,不等母亲么?”季海棠问,他们向来是一起用饭的。

“母亲晨起去了朝华寺礼佛,中午便不回来了。”

“噢。”季海棠喏喏点头,难怪她今天赖床都没人管。

没高兴一会儿,菜一上桌,季海棠就耷拉下来了。

平日他们三人同桌,府里的大庖厨会顾忌到各人口味,总有她爱吃的菜。

今日是哥哥院里的小厨房掌勺,长久以来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只做清淡滋补的药膳,看着面前摆的白花花绿油油一片,季海棠属实是没什么食欲。

她左一下右一下,每盘菜都夹了一著浅浅尝了一口,只有一道松茸汤还算合她胃口,喝了三碗以后就干脆放下筷子。

季玉衡一直默不作声用着饭,见季海棠用完了,径自将她面前堆满了剩菜的碗碟拿到面前,在季海棠愕然的目光下自若地夹起她咬了一口的鸡块,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季海棠眨巴了两下眼睛,呆呆道:“哥,这是我吃剩的……”

季玉衡当然知道,但是他说:“国库吃紧,边关打仗每一粒粮草都是极为珍贵的,有时候被围困树皮草根都吃得,吃点儿妹妹的剩菜算不得什么。”

十几年的戎马生涯,他早已不是富贵乡里养大的公子哥儿了。

一箪食,一瓢饮,得来皆不易,且当自珍惜。

其实威武侯府已是京中极清俭的勋贵了,季海棠也不是娇娇小姐,她不是故意浪费的,不过一时任性不爱吃挑嘴罢了。毕竟她也才十二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听到季玉衡这一番话,季海棠心里很愧疚,她现在享受的锦衣玉食都是家人用血汗拼来的,她还如此这般作践,简直是不道德。

季玉衡瞧出季海棠受教了,很快摸摸她的头,“我们儿郎在外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你们不受苦,能在家里安享太平吗?以后不爱吃也不必非逼自己吃,就是勿要浪费,剩饭剩菜拿去喂些猫儿狗儿也好。”

季海棠听话地点点头,拿起筷子将她自己的剩饭统统吃了个干净。

刚放下筷子,季玉衡突然想起来一事,看向季海棠,“这两日偷看我练剑了?”笃定的语气。

季海棠懊丧地挂着脸,“早知道就不走近看了。”

季玉衡武艺高强,她怕偷师被捉本来站得可远了,结果今日太想把招式看清楚,不自觉走近了些,果然被逮个正着。

“昨儿我就怀疑有小老鼠了,今儿故意使快的。”季玉衡好整以暇看着她。

“哥!”季海棠嗔道。

“母亲大人有令,不让你习武,大哥我也莫敢不从啊。”季玉衡无奈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