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念辰在灯下整理着秦家几个人的药方和制好的药膏、丸药,明日她们几人便要出发了。

秦家众人虽再三挽留,可拗不住念辰等人早已生了去心,最终还是遗憾告别。

秦二小姐码了整整一箱的银两偷偷放进了念辰的马车里,又拉着她的手叙话不止,末了才抹抹眼泪,声音哑哑地说:

“好妹妹,你也看到了,这段时日对我来说尤其艰难,多亏了你为我解了多少烦心事,姐姐愿你往后的日子都能平顺,和你表兄姻缘顺遂。”

不待念辰也眼泪汪汪回应一番,她便先起身走开了,拿回了一个红漆小盒子,打开来给念辰看,里头全是些好看的钗环首饰,笑道,“往后妹妹要多多装扮自己,这样的好模样日日里素净着岂不浪费?”

“好,我都听姐姐的。”念辰重重点头。

念辰终于回房时,锦心已经睡得香甜,她也去洗漱了躺下来,心中想着这几日经历的事情,于秦月皎而言,确实是不易,好在她实在难得,照旧活得兴兴头头、令人钦佩,可见女子除了容貌,性情和本事也是极重要的。

第二日,文长拉着吃得饱饱的马儿出了秦府,一行人站在门口道别。

秦二小姐仍旧拽着念辰的手嘱咐,待到了北地安定下来,一定要来信告知一声,让她放心;又说起哪天要成亲的话,也一定要写信跟她说……念辰被她说得害羞不已。

许是动静有些大,隔壁门里走出了个少年探头往外看,正是安儿,他肩上还裹着伤,却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对着陆凌大喊,“哥哥,我能问你件事儿吗?”

陆凌怔了一下,正色道,“问吧。”

“我很喜欢学武,要怎么样才能像你这般厉害?我阿娘和爹爹都让我经商继承家业,不愿意我花时间和精力在学武上。我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少年眼里是一望而知的迷茫。

“你为何想要学武,是想要考武举往后做个武官,还是只是想学点功夫,强身健体除暴安良?”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喜欢。”

“人人都可以喜欢一件事情,可这件事你是否擅长,是想以此为生,还是只想粗浅地懂一些会一点做个乐趣?这些问题都是必须考虑的。

若是你当真喜欢,等到你成年,袁家有你说话的份儿了,你再给自己请武师父也不晚。

可你若是想放弃家人安排好的路去走武举之路,那便要难上许多,你得足够有天分,要能说服家人让他们另外选个继承人,还要靠你自己的努力,在你选择的路上做出成绩,证明给他们看。”

“我……我会认真去想的,谢谢哥哥。”

“嗯,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要记得人除了任性地做自己让家人担心,还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

“我记住了。”安儿表情严肃,任周围人打量的眼光看过来也丝毫不动容。

马车在秦府门口逡巡许久,终于“哒哒”地启了程。

念辰和陆凌一上车,先见到了一个箱子,打开来全是亮闪闪的银锭子。

念辰一喜,恨不得扑上去,见陆凌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瞧,这才收敛了喜色,笑道,“陆凌,我们有钱了。”

“嗯,知道了,你保管着吧。”陆凌声音中难掩笑意。

“这么多啊,我都可以用银锭子做暗器了。”念辰仍然在感慨。

陆凌听得好笑,“你舍得?”

“自然舍不得,我就是说说嘛。”

锦心和文长也坐在一起傻乐,在宅门里待了几日,如今重新上路,只觉外头天高气爽,让人惬意。

路边林子里一只野兔不知被什么惊着了,惊慌失措下夺路而逃,却撞在一棵大树上,晕晕乎乎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逃窜的方向,惹得两人开怀大笑。

中午,几个人停下来吃了干粮。

文长抬头看看天色,对几人说,“我们今天走得太晚了,可能要错过宿头了。”

几个人口里吃着东西,眼里看着风景,都没怎么当回事儿,修整完毕便继续上路了。

走着走着,日色西斜……

走着走着,天幕暗淡下来……

走着走着,天整个黑了……

文长一语成谶,他们仍未赶到能住宿的地方,马儿已有些累了,黑暗中也看不清路,他便提议道,“公子,我们在路边林子里住一晚吧,没法赶路了。”

“好。”念辰和陆凌异口同声。

几个人下了车,将马儿拴起来,念辰从包袱里翻出一件披风来,找了一块平整处铺在地上,几个人围坐一起,借着月光吃了东西喝了水。

念辰和锦心爬到车里睡觉,陆凌主仆则在外面随便铺了件衣服,便躺下来睡了。

林子里不如房间那般安静,虽说鸟儿早休息了,却始终有一些不知疲倦的虫子拼命叫着。

念辰从车窗往出望,月光下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