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你知道那位傅家大爷是谁吗?”

“你知道?”陆凌不答反问。

“是啊,在街上听人说的,就是二小姐和离的前夫。”

“竟是他”,陆凌也有些惊愕,“这么说是想吞没岳家财产了?不惜伤人害命,当真该死!”

却说这傅家也是秦楼镇的一个大户,发迹的那位家主叫傅云声,原是个后厨里做菜的,为人伶俐长袖善舞得了雇主张老板青睐,做到了后厨管事,还娶到了张家的一个女儿。

战乱之时,张家家主将产业折卖了,一家人带着金银细软去投奔远在顺城的傅家妹夫,一路给乱军杀的杀抢的抢,到了顺城,张家已是人丁寥落、财产稀薄,只剩了一对妇孺和那小女孩儿怀中贴身藏着的银钱。

这女孩儿长大后,便嫁给了姑母家的表兄,用嫁妆银子开了个酒馆,两口子后来又辗转搬到了楼镇,酒馆变成酒楼,便是这傅选的父母。

到傅选掌家时,这人颇懂经营之道,酒楼里不光卖酒水菜食,还同县老爷打好关系,要到了朝廷酒务司设在州县的支坊的合作经营权限,开了几个酿酒的作坊,做成了个“边卖酒,边产酒”的模式,比上一代更加风光无限,念辰他们此前用饭的酒楼便是傅家的产业。

因而,傅家虽底蕴不如秦家厚,可两家结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大好姻缘。

初时,两人也曾蜜里调油过,男主外女主内,和美顺遂,又生了一双儿女,令旁人艳羡不已。

日子久了,秦月皎渐渐有些瞧不上他这丈夫,只觉他在生意之外的心思太多,好钻营取巧,便拿出秦家先祖的那套家训来时时劝诫,可惜不仅收效甚微反伤了夫妻情分,两人的关系渐渐淡薄起来。

秦家的长子和长孙出事后,秦月皎想了一整夜,最终还是放不下心来,又想自己本也不是那长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幼时就跟着兄长同母亲学过经营之道,又天资聪颖为人活泛,比起三弟烂泥扶不上墙,五弟一心读圣贤书,实在是个最佳的掌家人选。

想通了此事,她便当机立断写好了和离书,傅选原本怒不可遏,后来又想若是等自家夫人在秦家站稳了脚跟,他悄悄害了秦五,到那时再伏低做小将她求回来,秦家的产业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到那时,这秦楼镇中首屈一指的,便是他傅家了,许是连这镇名都得改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和离不过被人看看笑话,有一日他成了城中首富,只手遮天时,这些俗人不照样得抬头仰望他。

谁能想到,这如意算盘在自家心里打得响,被人戳破也不过一夕之间!

“以二小姐的性子,想来明日必会有一场大事发生。”念辰叹气。

“嗯,料想到了。若是此事了了,我们便出发吧。这宅门里的事儿太多,我不想你陷在这堆麻烦里,万一被波及总是不美。”

“好,表兄说的是。”

第二日用过早食,念辰坐在桌前翻看医书,却总觉心绪不宁,正要去打坐静息,便有小丫头在门外扣门,说二小姐请姑娘去正厅做个证。

念辰换了身衣裳,又对镜涂了些口脂,这才款步出了门赶往正厅。

“这位便是我家请来的大夫,为我母亲医治好了难以入眠的顽疾,她可以作证,这瓶白果汁究竟是何等要命的毒物。若是傅二叔不信,便再请个大夫来亲自验看。”

二小姐为众人介绍念辰,她环视四周点了点头。

入座以后,见昨日那小厮仍被绑了扔在地上,两边分庭而坐了两拨人,左边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位眉间紧蹙的中年男人,右边则是两位中年男士,一位眉目舒朗,一位面相儒雅。

她心下明白,这两家是要开诚布公了,随即清清嗓子道,“此物名为白果汁,若是坚持服用,不出半年便会脏腑衰竭,便是华佗再世也回天无力,确是阴毒至极的毒药。”

那位白发苍苍的傅二叔眉头皱得越发深了,斜昵念辰一眼便不再理她,猛咳了几声才高声冲着二小姐道:

“二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把两家族长和高举人请了来,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秦家如今自顾不暇,可我傅家仍如日中天,你要害我傅家倒霉,可也不用使这等阴私手段,你若求求阿选,照样能回去做你的傅家大奶奶,何必这般……”

“月娘,你若是心里怨我没能相帮秦家,我向你认错,可这等杀人夺命的事儿,你怎能往我身上攀扯?你若愿意,我们仍可做回夫妻,凝儿和霖儿都想你想得紧……”傅选语调凄楚。

二小姐听完这番话,冲着说话的两人嫣然一笑,越发显得容色明艳:

“我早料到你们会拒不认账,没关系,傅二叔,我如今还叫你一声二叔已经是给你脸了,还有傅选,你们可想过,为何人证物证俱全,我却不报官?”

傅选面上纹丝不动。

“其一,你同那郑县令沆瀣一气,我如何不知;其二,看在一双儿女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