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家原是百里之外的一家富户,做的是木材生意,家资丰厚,仆婢颇多,家中有一女二子,女儿便是这方清婉,是家中长女。

方家老爷方淮继承了祖业,生意做得马马虎虎,平日里又好饮酒作乐,一见了酒便命都不要;方夫人杜氏却是个不管事的,只爱约着旁的夫人小姐们吃吃茶、看看戏,至于生意,哼,反正少不了她花用的。

方清婉却是个滴酒不沾又好管事的,不同于父母的懒散不羁不成事,长得花容月貌便不提,不但在女工上极为伶俐,且在治家上也颇有智识才能,方家一家子大小事体,从父母亲到两个兄弟,都是她照管。

方清婉时常规劝父亲,这世间没有那长盛不衰的家族,需得用心经营,百年之后才能给两个兄弟留得一份好家业,那方老爷听了立时振作用功几天,很快便故态复萌。

有一天,方老爷的一位朋友给他出了个捐官的主意,言道,用这留不住的银钱买一份安稳营生,往后也不用日日忙碌了,岂不美哉?

事儿倒是办成了,方老爷将家中产业拆卖一空,其中一半拿来买了个主事职位,乐颠颠便要带着一家子去上任。

方清婉自是百般劝阻,不惜闹开了讲道:“爹爹你日日只知吃酒,又不曾好好管事,倘若到了任上仍是如此,早晚有天要惹了事,到那时一家子都要跟着你遭殃。那银钱,岂不也打了水漂?”

方老爷被女儿说得动了怒,反憋着一口气非要拗着她,“你道我是那三岁小儿,难道便真只知吃酒不知管事?我往日里不操心,全因你是个让人放心的。若是到了任上,我自有我的盘算,何须你来安排我?”

一家人便仍是带着丰厚的家资,晃晃悠悠地启程去赴任,有一日,到了一处名唤枯水岭的地方,那林中早已埋伏了十来个山匪,冲上来便要砍杀,方老爷还在幻梦中便被一斧头砍在脖子上,立时毙了命。

那方夫人和两个小儿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魂不附体,要立起身来逃跑,却脚软得不能行走,很快也被接连砍了去,魂归地府。

轮到方清婉时,那为首之人盯着她只是瞧个不止,却不下杀手,反而放下了斧头,将她揽在怀中,道,“小姐莫要惊恐,我今日非但不杀你,还要让你好好快活。”

方清婉大怒,高声骂道,“你这强盗,害了我全家,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那人只是嘿嘿笑,“我便先让小姐□□!”搂了他便赶着一车行李入了山寨。

原来,最初几天方老爷倒是认认真真赶着路,不曾饮酒误事,走了几天见一切无虞便松了心防又喝起来,那日,他一人喝得不过瘾,还将酒水分与几个花了银钱雇来的打手,几人喝得昏昏欲睡。

原本,那酒水也没那么容易便醉了人,却是前一晚他们一行人住客栈时,言语间泄露了隐秘,便被踩点的山匪看出了行藏,盯上了,给那行李中的酒水加了蒙汗药。

因知道他们一行是去赴任的,便索性连人带财物一并解决了,省得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到了山寨,那为首的山匪陈大看众匪已将一堆箱笼抬进来,便高声喝到,“众兄弟且莫要心急,待今晚我与这小姐成了夫妻,吃过喜宴,我等再细细论功分派,喜上加喜,可好?”众匪称是。

当夜,众贼将财物瓜分干净,纵情宴饮,更要一一上前给方清婉奉酒。

陈大见她漠然不理,便自顾自接过酒杯,一一替她喝了。

方清婉见了心中恨极,又想到落入贼手清白不保,本要一死了之,念起一家之仇,终是咬牙忍辱,令那陈大得了逞。

自那之后,方清婉仍冷脸对着陈大,一心盘算着如何逃出山寨,却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有一日,她被诊出有了孕,哭了一场,才忽的改了性情,对着陈大偶尔也绽出个笑脸来,那人只道她有了孩儿便就此扎下了根认了命,并未曾想一切不过是她在做戏。

方清婉借着孕事时常叫嚷着要去镇上买些小玩意儿,衣裳首饰吃食之类,陈大便让几个人带着她出门,前几回,她都乖乖回去,陈大不觉有异,渐渐放下心来。

到了那日,陈大带着众匪外出,便只派了个小喽啰带着银钱听她差遣,她照样去镇上买东西,却借口要试衣从后门逃了出去。

方清婉先找到一间医馆,因有孕时日已是太久,再拖下去便不好堕胎了,咬牙将身上首饰给了那大夫,求着他煎了一副堕胎药吃了,原是要将小衣内因不放心自家父亲才私藏的银票兑了,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待恢复之后再雇车离开此地,筹谋报仇之事,却险些迎面撞上那小喽啰。

方清婉着急之下,索性先出了镇子,凭着两只脚蹒跚走到了卢氏的砖窑,昏晕在那儿被救回了家。

念辰和陆凌听了这事,都气得不轻,纷纷在心中盘算如何帮她报仇。

几个人商议之后,方清婉写了状纸,将事情明明白白说清楚了,交给了陆凌。

陆凌和文长一起,带着念辰那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