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念景告别之后,念辰又带着锦心在街市上晃悠,吃完东西进了一家规模颇大的书铺,名唤“清雅轩”,打算置办些笔墨纸砚。

挑好了东西,又去书籍区翻找是否有合用的医书,在林妈妈那儿学了点皮毛,上辈子虽说自己也琢磨了近十年,但总觉道行仍是太浅,只想尽可能多学多练,有朝一日若能以此谋生也好。

翻到一本《伤科方书》,立刻如获至宝,捧着书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她对药理倒是懂得不少,可这些疗伤的技法却是不怎么通的。

见那书里列举了各类常见的跌打创伤,什么从高处滚落的、被石头砸了的、被刀剑刺了的、骨头断了的、下颌脱臼了的、脏腑受伤吐血的,甚至有断了肢体的,分门别类、如何用药、如何医治,清清楚楚。

念辰粗略翻了一翻,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医治棒疮那一页移不开眼,她想立刻便知晓可有什么更妙的法子,未来陆凌受杖刑之苦时,她总要让他少经一点苦楚。

“姑娘,你要不要买回去了再看?我脚都站酸啦。”锦心拽了拽念辰的衣袖,撒娇道。

念辰这才醒过神来,又挑了几本医书,什么《女科万金方》、《针灸经要》、《饮膳正要》等等,才心满意足结账走人。

出了清雅轩,念辰抬眼竟看到斜对面有一家名为“文墨居”的小书铺,牌匾已褪色,门面看起来黯淡无光,丝毫不惹人注目。

锦心跟着念辰往书铺里走,好奇发问,“姑娘,这铺子看上去生意不怎么样呀,我们要去吗?”

念辰笑她:“傻丫头,这店看着不起眼,却能开在如此繁华地段,还在这清雅轩跟前,定有过人之处。”

锦心拖着沉重的双腿,跟念辰一起走向书铺。

书铺的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留着一缕山羊胡子,“姑娘,小店是专卖古旧书籍的,想要什么您自己挑吧。”

念辰倒是来了兴趣,“老板,请问您这里可有教女子习练功夫的书?”

老板抚抚山羊胡子,诧道:“姑娘莫非想要习武?”

念辰面纱下的脸色浮上羞窘,仍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板看她虽衣着不大光鲜,仍是一副闺阁女儿的娇弱之态,便促狭地眨眨眼,低低笑了一声,“小姐若是看多了话本子,便异想天开想要寻什么武林秘籍,练上乘武艺,这便请回吧。老朽可没心思陪你玩闹。”

念辰面色更红了,放软了语声诚恳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自幼体弱,如今又因为家中出了变故,被迫出来讨生活,便想着练些拳脚功夫,不至于轻易被人欺负了去。老先生若是对此有什么高见,还请不吝赐教。”

老板见她语气恳切,便退到台后,在一堆枯黄卷边的书中间挑来拣去、翻翻找找,嘀咕道:“也罢,老朽虽说并非行家,但因为手头的营生,对各行各业倒都了解了些皮毛,不妨说给姑娘听听。”

“女子练武本也不是什么奇事,当年叱咤一时的李娘子,一把皎月刀舞得虎虎生风,谁人不怕,只不过那些都是家学秘传。一般的女子若想习武,本也可花钱请了师父,练点儿花拳绣腿。只姑娘如今这个状况,我倒有一个想法。”

念辰立时端端正正给老板行了一礼,求教道:“还请老先生指点。”

老板微微一笑,“此事急不得,你如今并无半分基础,不妨先从强健体质、柔韧筋骨开始,闲来无事便练练百索、负重、五禽戏等。至于未来能练何种功夫,这个你不妨看看,兴许对你有用。”

好半天,老板从书堆里面翻出一本封面破旧不堪、书页也早已泛黄的旧书,他拍去上面的灰尘,“这书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了,应是一个破落文人卖到小店的,姑娘看看。”

念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接过书,细细翻阅着,越看心中越喜,这书原是一个前朝武人编写的,名为《暗器录》,什么喷筒、袖炮、飞刀、飞刺、弹弓、流星镖,应有尽有,还列了习练的法子。

“姑娘身量太小,便是练了拳脚也很难与一个壮年男子抗衡,不若尝试暗器,往后多加练习眼力和准头,力量到位了,遇到一般的蟊贼,便是一枚绣花针也可伤人自保,若是再淬了药物,效果加倍。”老板建议道。

念辰越听越觉得有理,当下诚恳拜谢,结了账便要走。

临出门前,老板又开了口:“小老儿只是个卖书的,说的对与不对,姑娘自己掂量。另有忠告一则,若是遇到厉害人物,便不要胡乱用淬了药的暗器,否则未伤人先伤己。”

“多谢先生指点。”

自从得了这几本书,念辰便开始每日里一半时间泡在书里,一半时间带着锦心一起跳百索、举石头、拉筋骨。

初时,锦心还颇为不解,问道,“姑娘,咱们为何要自讨苦吃?”念辰只是微笑。

一段时间后,锦心整个人神清气爽,发现自己居然能轻松地用一只手抡起做饭的铁锅,三两下就能把逃出笼子的鸡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