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涟脚下踏着轻云,立在结界前,浅浅的紫色微光,好似云霞一般,看着如此的美丽,却是禁锢住神明的枷锁,身后的长谨看着她的背影,无话再说。

水涟伸手去触碰结界,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水涟的手好似被尖刺戳刺一般,虽无伤痕,掌心却疼痛异常,也就在这一刹那,沄珠感到了结界的异常,仰头问长风:“还有人?”

她与长风僵持在原地,一步也不曾动过,只有落花多了些,即便长风将宋臣廉与大堕神一事道出,她也不曾改变心意,更言:“你若是在这里,那个宋臣廉就无法找到你,不是更好吗?”

他与宋臣廉身上都有祭神书中封印的本属于大堕神的‘冥无道法’,若是宋臣廉引动他便能感知,这也是为什么宋臣廉一定要得到他,或者毁了他的原因。

可他即便对沄珠说明了了,沄珠还是执著的要长风留下。此刻结界又有异动,沄珠问长风可是还有同伴在?长风如实回答:“是,一位是神女,一位是我的师兄。”

沄珠道:“神女与修道之人是进不来的,他们不晓得吗?”

长风道:“这点,他们自是晓得的,许是他们等急了。”

沄珠拿出不容长风拒绝的架势,道:“好,你立刻去告诉他们,你要留在这里!我带你去!”

言罢便将长风打横抱起,轻点莲步往上飞,长风比她高了许多,她将长风打横抱起实在像孩童抱大人,瞧着实在不协调,长风只能在心中叹气,再次被女子抱在怀中,有点儿臊脸。

不一会儿,沄珠临近结界,看见了水涟与长谨。水涟与长谨看到长风被沄珠抱在怀中,脸上笑意掩不住。

隔着结界,沄珠立在水涟与长谨面前,还抱着长风,长风道:“沄珠宫主,可否能将鄙人放下。”

沄珠宫主依他意思将他放下,随手一挥,花楹树落下的花楹花便聚成一团飞到长风脚下,长风站在这花楹花上,水涟道:“这般瞧着,长风你好似花上的仙人。”

长风也打趣自己:“幸好自己这一身皮囊不丑,不然瞧着就突兀了。”

沄珠等长风站好之后,立刻拉住长风的胳膊,怕他跑了。长风无奈道:“宫主,鄙人这身子骨弱,你轻着些,放心,没有拿到浣骨仙露我是不会离开的。”

水涟急忙问:“你去了这多时,还未拿到?”

长风道:“是啊。”

沄珠立刻接话道:“只要他肯发誓留下,我就给你们浣骨仙露。”

长谨看向长风,长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水涟看着沄珠,道:“他不能留下。”

沄珠道:“那你们就拿不到浣骨仙露!”

水涟道:“他不能留下,但是我能留下。你想要他留下,不就是因为你太过寂寞了,可是他只是一个凡人,百年之后就会死去,我是神女,我可以陪你千千万万年?这样不好吗?”

沄珠愕然,不懂她为何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一瞬间,她怒了:“千千万万年?你说的如此轻松!你知道被困在这里一年的滋味吗?不!不用一年!从春日到夏至你就会无法忍受,你说的这么随意,你知道这样日复一日的看着一样的风景,是这么滋味吗?”

水涟冷静的说道:“我知道。”

沄珠诧异:“你······你知道?”

水涟道:“我知道,我曾被困六夷波不知多少岁月,起初我还会记着今日、明日是何日,人间是何年?可后来······太漫长了,我记不清了,睁眼时,看到的还是从前的景物,一模一样,四周一片寂静,静的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吐气声······我懂你的痛苦!沄珠。”

沄珠不解:“既然你懂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还要留下?为了一只狐狸?”

水涟笑:“她是我的朋友,如果没有她,即便六夷波结界不再,我也没法离开。她对我很重要。沄珠,长风肩上还有未竞之责,不能留在这里,我陪你吧,不论百年还是千年,我都陪着你。”

沄珠看了看长风,又看了看水涟,知道不能强求,便伸出手掌心面对结界,水涟也伸出手,掌心对着结界,起誓:“今日,我水涟在此立下誓言,自愿被困此结界中,与沄珠一起守护大次山,直至结界消失,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她缓缓走向沄珠,掌心穿过结界,继而全身穿过结界,与沄珠掌心相扣。沄珠双目流出两行清泪,喜极而泣,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长风看着水涟平静的样子,看向长谨,长谨冲他微微颔首,这是最好的结果。

长风又看向水涟,没有说话,水涟冲他笑:“快些拿了浣骨仙露回去!”

长风只能点头,这结果,非他所愿,却只能如此。

沄珠带着长风与水涟穿过回廊,从笼月宫殿后绕行至花楹花树前,只见殿后的花楹树上有一个巨大的、可容两个成年男子进入的树洞,沄珠领着他们走进树洞,进入洞中之后,通身发出浅紫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