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很近,虞乔卿还能看到谢听之面上细小的绒毛。她捏住他的下巴,目光在上面打量着,如同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长得确实有那么几分姿色,若是卖到勾栏里,说不定还能讨个好价钱。

直到谢听之第二次唤她时,虞乔卿才反应过来,嫌恶地甩开他的脸,擦拭着自己的指尖,“若是爹爹问起来,你应当知道该怎么说吧?”

“听之惹长姐不高兴,私自动了家母的东西,长姐小惩大戒,听之铭记在心。”谢听之不疾不徐地说出这些话来,但凡是一个不明真相的人听到,都会信上几分。

对于他这番说辞,虞乔卿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绕到他身后,手轻轻抚上后背,隔着薄衫感受到少女掌心的热意,谢听之浑身僵硬。

虞乔卿笑语盈盈,“疼吗?”

“不疼。”谢听之喉结微动,眉头蹙起,说出违心的话。

听闻此言,虞乔卿站起身来,理了理散落在耳边的发丝,轻嘲着,“果然是贱命一条,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喊疼。”

谢听之嘴角下压,没有说话。

见他沉默寡言,虞乔卿只觉得无趣,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待够一个时辰,若是让我发现你偷懒,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扔下这一句话,她转过身去,往旁边的游廊走去。深红的木栏上覆上一层晶莹的雪花,丹音站在那里,手执一把油纸伞,见虞乔卿过来,连忙小跑过去撑到她头上。

“要不要找人看着他?”丹音目光落在雪中跪坐着的少年,朝他扬了扬下巴。

虞乔卿抬脚跨上石阶,手握在衣领前,“不必了,谅他也不敢,夏柔云怎么样了?”

“她啊,大夫说了,就是受到惊吓,昏过去了,开了几副药方,哪能那么娇弱。”丹音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虞乔卿对夏柔云这般上心,莫不是回心转意了?

“去看看吧。”虞乔卿吐出这四个字,望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游廊。身旁的丹音收起油纸伞,握在左手边,紧跟着她的步伐。

这次她可没拦着下人通风报信,估计腿脚伶俐的家丁也赶着和虞文德说,这会儿爹爹是要朝着北苑的方向赶呢。

至于谢听之,不是亲生的儿子,到底没那么放在心上。

这样的认知让虞乔卿心中豁然开朗,她微微侧头,透过枯木的枝丫将视线落在谢听之的身上。

少年跪在雪地中,如泼墨般的发丝和肩上落着薄薄的一层雪,脊背挺直如松,和身旁的寒梅互相映衬着。

看他能够清高到什么时候。

虞乔卿回头,眼底划过一丝狠戾,手搭在丹音递过来的腕上。

白雪顺着风飘入廊道,虞乔卿只觉得面上冰凉,伸手去摸时已然化开,寒意浸入肌肤,彻骨得冷。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北苑。虞乔卿抬眼,“北苑”两个龙飞凤舞的字映入眼帘,她的嘴角也滑过嘲弄。

虞文德亲笔题写,倒是将这个女人捧在手心里当个宝贝。

可惜母子二人初来乍到,别院还没有完全修建好,院内栽种的常青树还没完全扶植好,歪歪斜斜倚靠在屋檐上。穿过廊道,深红的漆褪色到发白,依稀可见粘结的蛛网。

丹音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儿站立在一个拾掇得还算齐整的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的小丫头正蹲坐在炉子旁边,摇着扇子让炭火燃得更旺,冷不防被这一声放门声惊吓到,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来人。

为首的姑娘面色红润,皮肤保养得当,细腻的手一看便知没干过什么重活。

她后脚跟着夏柔云来到左相府,没见过虞乔卿,眼下见到这么一个精致的女子,还以为是传闻中的那位大小姐,作势要跪下,谁知那女子的身后出现一个晃荡的身影。

少女容貌绝色,脖颈埋进大氅的绒毛,即便是寒天,依旧掩饰不了她袅娜的身段。

看来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小姐。

察觉到来者不善,小丫头慌慌张张跑到夏柔云的床榻前,张开双臂俨然一副护主的模样,磕磕巴巴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虞乔卿的目光落在语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脸上,冷声道:“让开。”

小丫头摇了摇头,见少女面色阴鹜,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全了,干脆闭嘴,怒目而视。

虞乔卿意外地没有责罚她,兀自坐在茶桌前,丹音极有眼色地替她斟茶,“本来是顺道看看夏柔云,也不知北苑的下人怎么管教的,这么不合礼数。”

说完她接过丹音递过来的瓷杯,轻轻啜饮着,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驱散虞乔卿体内的寒冷。

她的脑海中莫名浮现谢听之的模样,眉眼带着几分烦躁。

真是一刻都不安生,一想到他便觉得心烦意乱,果然是个晦气的。

闻言,小丫头一时语噎。

听闻左相府的小姐住在南苑,和北苑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