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么?

她竟然认为女子如男子一般可以建功立业,能够过就自己的人生,不必依附儿郎,做家族的陪衬。

真是诳悖之言,却又如此悦耳。

若是能为知己,真是天下第一的美事。

赵紫燕看着眼前眉目精致,乌发红唇,冶容多姿鬓的女郎,听罢她的话,眼角通红,倏而伏跪请求道:“女郎,奴并非有意隐瞒,村中情况复杂,奴是怕……怕您如同三日前的郎君一般……”

她眉眼慌张,仿佛怕有人听到,声若蚊蝇。

崔姝抬首示意,赵紫燕小心翼翼的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崔姝却心神一震,心中猜测到今日那些无所事事的猎户,正是三日前受了惊,而那闯入此地的郎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真是虎狼之地,崔姝脑中盘算着虎贲军的人数,心中却泛起了缕缕兴奋。

崔姝唤了一队虎贲军守在院东南角的一间房屋外,且让赵紫燕藏进房中,外人不得出入。

又悄悄拿了博陵崔氏的令牌交给一兵卒,让他快马赶至江州府,传唤府兵,想了想,特地叮嘱将赵姓书承一并唤来。

这江州府,是崔氏管辖之下,见到令牌,不会推辞,只是此地离州府不近,恐怕需得几个日夜才能赶赴。

处理完这许多事,里正夫人被牧声引进正堂。

来人是一身着土蓝布匹的老妇,黄黑的皮肤,皱纹已经爬满了面颊,指骨粗大,鬓间都是白发,看着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像是那里正原配,年岁倒是相当。见着崔姝,也是伏跪呼道:“贵人安好。”

崔姝亲手将其扶起落座,点头示意一侧的牧声倒茶,这才温声道:“老人家不必如此,请了你来,是想致谢,今日叨扰。”

牧声将一早就准备好装着铜钱串儿的茶盘端来,放在老妇手旁。慢慢退至自家主子身侧站立。手脚还打着颤儿。

那老妇看到银钱,慌忙摆摆手道:“不敢不敢,贵人征用,是我们的福气,哪里敢再收银钱。”

崔姝视若无睹,仿佛没有看见牧声的异常,还是温声道:“夫人多礼了,一点心意,况且为官眷,哪里能占百姓便宜。”

老妇人听罢,搓着手,一张脸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倒是没有慈祥,有些吓人起来,她道:“那便谢过贵人,谢过贵人!”

她声音粗粝,加上有些可怖的神色,骇人的紧。

崔姝没有反应,还是一副淡笑模样,倒是一旁的牧声吓得后退数步,将之前赵紫燕搁在小几边角的茶盏碰到,铮得落在地上。

还未等崔姝说话,牧声已经伏跪在地上,小声道:“女郎恕罪。”

崔姝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处理,那老妇人听到“女郎”二字,突然出声道:“贵人路经此处,是往何处去?老妇我瞧着外面尽是些官差呢!”

崔姝淡笑着看了一眼牧声,才笑答道:“是随夫任上去,郎君听圣令,走马定州任监御史,按理三日前就应经过此地,我正想问问夫人,可曾有郎君经过此处。”

这话说的缓慢,如同刀刃,一字一句落在里正夫人耳中。

老妇面色古怪,极为诧异,她看了看一侧的牧声,才讪讪开口道:“方才,贵人身侧奴仆分明……”

崔姝笑笑,不甚在意道:“夫人误会了,这是我陪嫁奴仆,闺中时女郎呼得习惯了,且我与郎君是新婚,她一时未改口。”

她说的自然,甚至脸颊都露出一些绯红来,像是极为不好意思。

老妇神色大惊,却仍旧努力控制神态,强笑道:“夫人说笑了,咱们村子人迹罕至,哪里会来多少外人……”

崔姝垂眸淡笑,不再多言,倒是那妇人有些难耐起来,扭捏着追问道:“不知大人是何装扮,身边是否有人追随?夫人不妨与我说说,我也去帮夫人问问村中人,看是否有人见过。”

崔姝听罢,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道:“我郎君身着白衣宽袍,眉目冷清,肤白乌发,身高七尺有余,程车马一架,车夫侍者是一人,车中放了经书数箱并棋盘数副。”

一字一句,每说一句,老妇神色便难看一分。

崔姝心想,这赵紫燕果真没有哄骗自己,三日前,村中确实发生了大事。

只是这被困的郎君,身形体貌,穿着爱好,隐隐于一人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