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陪他对练的族人,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晕眩了他的视觉。父亲日差的脸庞又错位在对方的脸上,他伸出的胳膊僵硬地收回攻击的姿态,沉下的脸只蹦出几个字,“今天就到这吧。”

他擦擦脸上的汗,门外又传来了熟悉那个声音,“啊!宁次怎么又不在,我前几天说的等他回来告诉他我来找过他,你有好好告诉宁次吗?”不同于他,女孩的声音虽然懊恼,却充满一种期待。在门口接应的族人还是用借口婉拒了鹤叫鹤回去了,宁次在院内听到鹤的声音远去后,才从院子走进屋内。

刚才在门口应付的族人走来,有些纠结地问宁次,“宁次,你不打算见她吗?那孩子天天来找你,我可堵不了几天了啊。”宁次背对他便回答道,“……至少在葬礼前这一阵吧,拜托您了。”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在场的其余几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下周一,日向分家会不露声色地举办日向日差的葬礼。

云隐村为了得到白眼,提出要日向一家交出日向日足的尸体谢罪,否则他们拒不承认与木叶间的停战关系。而作为分家的日向日差则为了保护自己的□□足,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了掩人耳目,日向日差甚至不能在墓园有一栖之地,只能由分家在家设立了日差的灵堂。

宁次一进屋,有些失魂落魄地躺在地板上,耳边仿佛又听见了鹤的声音,他挥了挥手想把那个声音打断。谁知鹤的声音刚消失,父亲日差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脑海,“宁次,你一定要保护宗家,保护雏田大人……”

他飞速起身,重重地一拳打在了地板上,父亲日差的声音也随即消失了,无声的眼泪滴落,宁次紧闭双眼,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制止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他,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鹤。

鹤的双亲遭遇意外的那个晚上,他自己勇敢地解下绷带,向鹤诉说了笼中鸟的宿命。那个时候的宁次,是看着日差的背影才会迸发出一股勇敢。他以为父亲会一直站在他身前,带他找到新的道路,谁知两周之后,父亲竟讽刺地因为笼中鸟的宿命而离开。

月夜下鼓励鹤成为忍者的他,仿佛不仅欺骗了鹤,连自己都骗了。父亲日差的死就像额头上的咒印给了他一记警告——身为笼中之鸟,就别想有一天打开笼子的门。

是之前的他太过于天真,把人生的很多事想的太简单了。这个世间,哪有是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的呢。说什么摆脱宿命,不过就是在暂时平和的时间里看到拼命掩饰的温良。宁次想起平日父亲日差对他严苛又宠爱的教诲画面,愈加为父亲的死感到难过,甚至有些恼怒。

眼下只有一件事他还想坚持做好,就是让这个咒印带来的苦难远离那个女孩。鹤不是笼中鸟,她有着优秀的血继限界,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忍者,自由地追求人生。这是宁次对自己作出的要求——他不愿,也无法亲口告诉鹤,原来他曾经坚信不疑的东西已经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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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云夫妇公祭的那天,日向分家在自家灵堂前祭奠了日向日差。

宁次已经习惯起床后便用绷带缠上自己的额头,遮住那个命运的咒印。本来日向的宗家也提出要来祭奠,结果被宁次回绝了。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宗家,看待雏田。

宁次在灵堂守到了中午,他准备吃完饭便继续每日的体术训练。自父亲走后,他将自己的不甘都发泄在了训练上,如果说他还有什么想要做到的事,也许就是成为日向最强的忍者吧。哪怕没有宗家亲传的忍术,他也一定要努力比宗家更强。

不到一会儿,门口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还真是有毅力啊。哪怕是今天。宁次心里感叹道,低头整理着手上的绷带,随后发问着这个已经站在面前的人,“那么,你今天找我什么事,今天不是你父母的日子吗?”

宁次开口的第一句,鹤便感觉到,他语气跟之前明显不同了。她知道那个咒印让宁次改变了不少,但这也跟她认识的宁次有所差别。那种语气和眼神,就像他眼底的湖水不仅是在寒冬冰封了表面,甚至湖周边的森林也万般枯木,无声而响。

鹤并不是一无所知头脑简单地跑来找宁次的。

雏田前几天变得有点奇怪,总是欲说还休的在她面前想要说些什么,又好似缺乏勇气,直到今天她回去以后不停地追问雏田到日向宗家,宗家的人才告诉她日差大人的事。

“宁次,我已经知道了。”

宁次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骤紧眉头瞪着鹤,“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次厌恶试图以自己的痛苦来安慰别人痛苦的人。她知道又能如何,来这里告诉他没关系,人生可以继续向前,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会好,节哀顺变之类的吗。

就像那天在月夜下安慰她的自己一样蠢。这种欺骗别人的事,不要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