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循侧目瞧着上官卿月,问道:“卿月姑娘当真想听?”

上官卿月点头如捣蒜,两眼兴奋地锃亮,跟两个灯泡似的。

柳循见她实在感兴趣,不忍心拒绝她,只得和盘托出。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我误入一处山寨,那大当家是位年长我几岁的姐姐,看上了我,所以硬要我做那压寨相公。”

上官卿月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柳循眉头微皱:“卿月姑娘是在取笑在下吗?这三个月来我可是愁坏了。”

上官卿月又赶紧正色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笑了。那这三个月她一直都在派人找你?”

柳循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四处躲避,谁知如此偏的地方也能找到。”

“柳兄你很讨厌那个寨主吗?”

柳循道:“也没有,大当家对手底下的人都挺好的,而且英姿飒爽长得也标致——”

上官卿月边给自己倒茶边说道:“这天下之大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只是一时兴起也不会三个月一直在寻你吧。”

“的确,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她已经有一位相公了。”

上官卿月刚喝一口茶水就被呛到了:“这、这,哈哈哈这大当家实乃女中豪杰。”

柳循无奈道:“是啊,可惜我和大当家不是一路人,所以桥归桥路归路。”

上官卿月不解道:“这样看来确实不该再找你,她相公没意见吗?”

“她相公非但没意见还帮她一起找,刚才那四个就是她相公的说客。”

上官卿月觉得这事情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是大当家有什么隐情还是怎么回事?”

柳循摇了摇头:“不知,与我无关。”

上官卿月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果然我娘说的没错,这世上的好多人还真是千奇百怪,难懂得很。”

“这话倒是不错,世人皆不同,哪能知道别人想什么呢。”

上官卿月点点头:“诶柳兄,顺便问一下你有没有听过谢蓁这个名字?”

谢蓁是她娘谢君兰的大名,然而柳循并不知道这个名字。

他摇摇头:“没听过,卿月姑娘是要找人?”

“是我娘,”上官卿月说到这里抬手一拍桌子,给柳循吓了一跳,“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之前绑架我了娘,等我知道是谁,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上官卿月将自己的手指掰得嘎吱响,看到柳循脸上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着说着有些上头了。

看柳兄的装束,应该是什么富家子弟,平日接触的估计都是些贞静贤淑的大家闺秀,她方才这气冲斗牛的样子,该不会吓到人家了吧?

于是她放低声音干笑两声:“那个不好意思,一提到我娘的事就激动了。”

柳循莞尔:“无碍,卿月姑娘性情中人,倒是令人羡慕。”

“羡慕?羡慕什么?”

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柳循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忙也帮了,故事也听完了,卿月姑娘是否该回去了?”

上官卿月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哦是,好像挺晚了,那不叨扰柳兄。”

她脚步飒踏如流星走到门口,帮柳循关上了房门。

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善哉善哉,她如今是不是也勉为其难算得上行侠仗义了一番?

上官卿月正背着手满意地走在廊中,却突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一转头,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奇怪。

等她再一回头,东来客栈门口的掌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前面,给她吓了一跳。

她捂着胸口抱怨道:“掌柜的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死人了。”

“早些歇息吧小姑娘,今夜不太平,莫要下楼,杀手临门,易惹祸上身。”

“哦好,谢掌柜提醒。”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寻思着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杀手长什么样呢,等会儿还是悄咪咪地暗中观察一番。

*

上官卿月所住的这家东来客栈,今日已经过了子时还没有打烊。

店里跑堂的小二都已经歇息,只有掌柜的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前,一人独酌。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他等来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一张骇人的恶鬼面具,看不清尊容,右手握着一把通体碧玉之色的青剑,从夜色中不疾不徐地走来。

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并没有踏进东来客栈。

“知道我要杀你,还不请帮手?”

这人有着刀刻铁锈般轻涩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深夜显得尖锐而诡异。

掌柜的放下手中酒杯,淡定自若道:“对付你,我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