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之内,床榻之上,躺着我深深挂念的妹妹。

可是,此刻,近在眼前,我却不敢出声惊扰。

这才短短几日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可怜的模样?

以前,那白白嫩嫩的脸蛋儿,现在不在清瘦了许多,脸色也暗淡了些。

曾经的那双纤纤玉手,今日简直要看到血管了。

我的手颤抖着,都不敢去握住她的手,怕捏坏了她,怕握疼了她。

轻轻地,我和婶婶一起退了出去,又坐在外面的房间里,静默无言,相对垂泪。

哥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欲言又止,急的一直冲我使眼色。

对呀!得想想办法救圆圆啊!我擦了擦眼泪,连忙问道:“婶婶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婶婶咽下眼泪,顿了顿,说道:“十几日了,都十几日了啊!她进食渐少,寡言少语。问急了,她只是哭!伯英,孟儿,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啊?”

十几日,算算日子,和婶婶写信的时间,差不多啊!

圆圆妹妹,又自己单独给我写了一封信,叫我一定来,为什么呢?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忙吗?

哥哥眉头紧锁,还温和地安慰婶婶,说道:“婶婶,别急,没事儿的。小孩子,兴许是害怕考试不过关。孟儿前几日,也是赖在屋里不出门。我们每天劝她,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能吃能喝又能睡,走了一路不说累。”

怎么不累?我都说了,你都没听!你就想着马上赶回家,回家说着见爹妈,其实想你的心肝宝贝淇淇呀!哼!

这么差劲儿的理由,婶婶竟然也信了,点点头,慢慢止住了哭泣。

又有嬷嬷来报,说有客来访,客名副将夫人,及赖氏夫人。

婶婶听了,看了一眼内室,神色复杂,似乎是放心不下。

哥哥冲我点点头。

我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也点点头回应。

哥哥开口道:“婶婶多日劳累,辛苦之极。伯英愿随婶婶前去,大事小事,请婶婶尽管开口。”

眼看着哥哥的眼刀要到了,我也连忙变态:“孟儿在这里照顾妹妹,婶婶尽管放心。”

婶婶听了,终于笑了笑,说道:“两个好孩子,我没有白疼你们。你叔叔整日忙于正事,无暇他顾。圆圆一病倒,里里外外几十人,都是我一个人料理。今日你们俩一到,我也能喘口气了。”

哥哥颔首低眉,说道:“是。”

我也跟着回答道:“是。”

目送着婶婶和哥哥出了门,我连忙轻轻地打开内室的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圆圆妹妹。

门一打开,一声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

是圆圆妹妹!

我大喜过望!身子随着心,一起飞了过去。

她那暗淡无光的脸上,只有眼睛有些许的神采,还微微冲我招了招手。

不知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我轻轻柔柔地,又紧紧地握住她那双瘦弱的双手。

我心酸地不敢看她,说道:“对不住,我来晚了!”

都怪我,怪我在单父城的小邑,见了颖大夫,谷邑师,项爷爷,还有小芳家,只顾着玩,逗留了半天……

都怪我,要是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我一定会日夜不休地赶来的!

圆圆妹妹摇了摇头,沙哑又虚弱地说道:“没有。见到你,我真是开心极了。”

22岁的少女,一出口,竟然是这样沙哑的声音,谁能忍心听得下去呢?

我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来安慰我,我又宽慰她,执手相看泪眼,两个人终于抱头痛哭。

终于,两个人都哭累了,才相拥着,慢慢平静下来。

阮小妹轻轻地走进来,打了一盆水。

我拿着手帕,沾了水,轻轻地给圆圆妹妹擦洗,又简单地梳妆了一下。

厉嬷嬷也走了过来,端来了清粥小菜。

奈何我劝着哄着,亲手喂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圆圆妹妹,只吃了一小碗粥。

一旁的厉嬷嬷却十分欣喜,说道:“这就好!这就好!熬了半个月了,今个儿,终于好好吃饭了。”

这个小碗,还没有克儿弟弟的拳头大。这叫,好好吃饭?!

看着圆圆妹妹这个模样,愁死人了,谁能吃的下去饭啊?!

才收了碗筷,就有嬷嬷来传饭了。婶婶和哥哥,陪着客人。我就在圆圆妹妹这里,便宜行事。

我无心用饭,仍放在一旁。

不多时,阮小妹轻轻地叩了叩房门,说道:“二位姑娘,赖夫人来访,已在外面候着了。”

阮小妹才说了“赖夫人”三字,圆圆妹妹的脸蛋儿,就皱了起来,要挤成包子了,捂着心口,连身体也不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