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涨红脸的颜笙下巴紧绷,下意识想破口大骂。

这是什么榆木脑袋?都和她做过那么多亲密无间,甚至负距离的事,陆析心里就还没个数吗。

可是,之前抑制颜笙发声的那股力量再次压住喉头,使得她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颜笙镇定情绪,只能接着上一个问题回答:“否。”

由于颜笙的回答间隔时间太久,陆析显然没有作真。他再度质问一遍:“是真的?你再回答一遍上面的问题。”

颜笙想回答“是真的喜欢他,比真金白银还真。”嘴里却只蹦出第一个“是”字。

陆析的眼睛噙着苦涩,视线偏向旁边,沉默地冥思。

“否。”

“否。”

“否。”

颜笙仍试图解释,连续说出几声‘否’,但对方低垂着目光,完全没有理会。

大概是一句一句的“否”,声音太过恼人,陆析转了头,慢慢逼近颜笙。

即便是失意,他还是忍不住关心颜笙,低声关切道:“第八十次了?”

“是”这已经是颜笙陷入循环梦境的第八十次。

陆析突然握起颜笙那只紧攥刀柄的手,牵引着纤细的手腕,锋锐的刀尖对着自己左胸膛,用力戳进皮肤,一点一点地深入,殷红的血液如梅花一般渗出洁白的衣襟。

滴落的血液,深沉得发黑的红,与金桔林中明亮的黄绿形成强烈的对比,衬得旁边的金桔更加红得发亮。

金桔光滑的表皮映着明亮的阳光,刺痛颜笙的眼睛。她试图用急促而高亢的声音叫停陆析的动作,可是她发现无论动作还是语言都无法自主,只能发出一声短促低吟:“你......”

刀子缓慢而艰难地推进,直至完全没入陆析的胸膛。

颜笙注视着陆析那双如沉渊般的黑眸,里面的绝望迷惘与痛楚用力擭住了她。

那股犹如溺水般的窒息感,再次蔓延到颜笙全身,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咽的哼鸣。陆析在这一瞬间解开她的束缚,使得她无力站在原地,跌坐在地上。

和她一起倒下的还有陆析,在耳边喃喃自语,呼吸滚烫:“笙笙,不必再勉强自己提前陪我。”

颜笙想要摇摇头,却没有气力,想解释清楚,想否认陆析口中所谓的勉强,嘴唇却只能缓慢蠕动,没有声响。

“请短暂地忘了我。等到日子临近的那一年,我会去寻你。只是.....”陆析的声音逐渐低沉, “最后一次.....不要再和那个人往来。只有一年,可以吗。”

听着不善言辞的他恳切的请求,颜笙想说的话全数塞回心底,干干挤出一声“好。”

话语刚毕,陆析手中凝成一道光芒,滚烫而璀璨,仿佛要融化手掌,温柔地覆盖着颜笙的额头。

手掌碰触额头一瞬间,颜笙皱起眉头,“你......”

嘴里还是不能复述出一句完整的话,体内充沛的灵气在这里像是被冻结似的,所以空荡冷清的身体敏感地察觉到那是什么。

一道遗忘咒和一道承诺的死咒。

但承受违约所造成负面后果的人,却是陆析。

所谓颜笙的失踪百年,实际是陆析抹去她的记忆后又一直躲避她。

在接触陆析的血液的瞬间,颜笙感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她的灵魂,修复了被撕裂的裂缝。但修复的不是两个主要灵魂,而是每次金蝉脱壳过程,不断撕裂蝉壳时而造成灵魂缝隙。

不对,哪里来的八十一个壳?

颜笙突然回忆起自己只不过蜕去七十多道壳,这里或许根本不是她的梦境。

她紧紧咬着牙关,忐忑地合上双目,没有伴着陆析的灵力沉睡下去,而是用力撑起眼皮,挤着喉咙高呼:“陆析。”

“怎么。”旁边的人睡眼惺忪,似乎是因颜笙的这一尖叫而被吵醒的。

在幻境里,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宫殿里的空气有点冷。

颜笙悄悄钻出被子,在陆析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浅啄一口,然后缓缓移开,把自己发烫的脸藏回温暖的被衾。

半眯着双目的陆析,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柔软的触感仿佛仍在唇间萦绕,还残存着一丝甜蜜的余韵,昭示他方才被吻过。

被颜笙这一吻,原本的睡意被完全驱散。

陆析身子微微一侧,朝颜笙望过去。

一个时辰前,颜笙随手扎起的发髻,歪歪扭扭地露在外面。她的头掩在被子里,撑起一个圆圆的小鼓包,看起来可爱极了。

陆析不禁低低一笑,自侧面掀起被子,倾身钻了进去......

天还蒙蒙亮时,陆析已经离开寝宫,和幻境里其他人一样有条不紊地生活。

前一晚圆胖橘识趣地没有回去,借宿在东宫。转日直到日上三竿时,他才亲手捧着滋补的人参汤,向颜笙请安。

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