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光的小腿,他也不管这种手感是什么东西,借力之下重新站起。

被恶心得汗毛倒竖的宋宜光:“……”嘶——

她黑着脸,抬脚甩开黏在腿上的脏手。

宋宜光还没发难,倒是那个酒鬼开始觉得被女人甩开了自尊受辱:“冚家产!你咁——”抬头见到宋宜光一身珠光宝气和看垃圾的表情,他心中无名火更盛,“死八婆,睇乜?有钱就去坐车啊,在路上给你老母送葬哦?”

宋宜光坦然接受恶意,她朝着暗巷招了招手:“可哥,帮我来撑下腰。”

刚非法钱色交易完的神仙可被逮个正着。

酒鬼看见凶神恶煞又一身饱满肌肉的神仙可,气焰矮了矮,但又不服气地开始酒后的胡言乱语:“有兄弟了不起?有钱了不起?我要是运气好,特首都是我的!”

宋宜光笑着掏出一叠美金,嚣张地拍在他脸上,压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那我就给你个赚钱的机会。只要你把我的鞋子舔干净,这两千美金就是你的第一桶金了。”

“你!”被侮辱了的酒鬼举手就要打人,神仙可一拳一脚,又把他打得像烂泥一样趴在地上。

宋宜光看着他趴在地上哀嚎,颇为遗憾地啧声:“真是可惜,给你赚钱的大好机会你也抓不住。”她从手里抽出几张钞票,扔垃圾一样轻飘飘甩在他身上,“拿去,治治你的穷病。”

告别了暗巷和神仙可后,宋宜光扔了鞋子,走进Christian Louboutin重新挑了几双红底鞋。她出手阔绰,服务员忍不住喜笑颜开:“您出手真大方,这一身的贵气肯定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吧。”

宋宜光眉心低了低,她确实有钱,但并非生来的有钱人。刚毕业时她一人留在大洋彼岸,被妒才的上司贬低打压,在泥潭里默默无闻挣扎了数年。

后来,她遇到了那个心狠手辣的金融界大人物,加入了他的麾下。那几年里,她揣度他的为人处世,明白了手段和人情该怎么平衡,恶毒该怎么掩饰,狠心又该怎样给出致命一击。风度翩翩的大人物也终于朝她垂眸,他教会宋宜光上位者该有的野心,训练她与野心相匹的狠绝与谋略,又给与她不吝的宠爱。

宋宜光曾无数次肖想“如果早些遇到就好了”,可两人过早的交锋,也许纯真与世故并不会相融。她用六年最纯粹的热烈换来了一场场让人心灰意冷的背叛,也换来了她一直学不会的狠绝。

经年之后,宋宜光终于赢过他,终于足够与他并肩争锋,在她风华依旧,在最得意也是最恨他时,那个人却突然死于一场飞机失事。

华尔街时报整个版面刊载着曾经的金融寡头死去的消息,这令人难以置信。

她手中茶褐的咖啡液泼洒在熟悉的面容上,将他湛蓝的眼神染成死灰。

报纸上弯曲的拉美字母在她眼中被倒映成扭曲的镜像,支离了世上所有回忆的倒影。

她满腔浓烈杂芜的感情突然被倒空,就像一副空旧的皮囊,在暮秋的寒风中迎来人生最大的一场萧索失意。

宋宜光将自己从往事里挣扎出来,踩着高跟鞋,独自走在拥挤的街上,想找个酒吧买醉。

酒吧的Joke Of Fate还是那个味道,入口酸涩醒神,回味辛辣,将人呛出眼泪。无论是华尔街的苦心经营,还是在香港的打拼,都化为了乌有,她被命运背叛到失去所有。

“Hey. Beautiful, may I join u?”

宋宜光倏然抬头。无论是轻佻低沉的嗓音还是湛蓝的眼神,都与她恍如隔世。阔别经年的乍然相逢,她从未平静的耿耿于怀汹涌而出。

那个人绅士地递过丝质手帕,幽蓝的眼中带着真诚的困惑:“虽然很俗套又不合时宜,但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当宋宜光终于如愿遇到了年轻的他,但曾经丑陋的背叛狠心鞭打她想伸出的手。

命运的居心总让人觉得可疑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