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姐姐生产后我便没再和他通信过,他送来信告知姐姐母亲的事后,没收到我的回信,一连托人又送了几次,毫无音信。直到出事后,被我们买通送信的小厮告诉他,让他别再写信了,我和姐姐被处罚关了起来。

然后李思费了一番功夫,私下找到刘大娘。原来昨天和那位嬷嬷一同来送饭的是刘大娘家的外侄白风,在外欠了些赌债,在李思砸重金下来,铤而走险接了这偷偷传信的活。

既如此,不知道沈氏是否知晓其中的猫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和姐姐一条活路。

不论如何,总算有了转机。我装好信先给姐姐喂饭,一边动作一边思量。李思说两日可以送一次信,那就是后日,可现下没有纸笔,该怎么不声不响的把消息传出去。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治好姐姐的病,不能在府里坐以待毙,以免宋闻璟再下杀手。

思虑了一晚没有结果,第二天也没有意外之喜出现,唯一庆幸的是姐姐虽然还在烧,但温度也没之前那么高了。

第三天又带来了一封信,并且在嬷嬷转身的时候白风手急眼快的放下一个布包,等听得脚步声走远后,我才悄悄拿出来。

包裹不大,只装了一小瓶药和一支笔几张裁好的小纸。李思信里说,他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府,但他不清楚府里的具体情况,让我回信说明好做打算。另外听白风说姐姐发烧,他请大夫做了些退烧的药丸。

我拿起药瓶缓缓舒了口气,仔细给姐姐喂进去药后趴到窗边回信。沈氏不确定是否可信,不敢轻易交代出去。只说让李思稍安勿躁,先在府里养好病再计划下一步,又简单写了下目前的处境。

因为门窗都被锁死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端倪,我和姐姐在的这里无人看守。因此送完信的晚上,再过两柱香,是白风来取信的时间。钥匙在送完饭后就要立马交回,来去的时间固定,不敢耽搁。因此只能从门缝塞出去让他隔天转交。

就这样来去传了几次消息后,姐姐终于悠悠转醒了。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反而更加平静。我安慰似的在姐姐手心简略写了近几日的情况,姐姐沉默了片刻,在我手里写道:“你先走。”

我盯着她倔强地摇了摇头,姐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又拉着我的手写下:“我走不了,你出去,帮我。”

我伸手抱住姐姐,默默垂泪。是了,我逃出去都那么艰难,姐姐双腿尽断,要怎么走。可是我走了,姐姐留下来该怎么办。

宋闻璟不会放过姐姐的,我也会给李思带来无尽的危机。他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再多便是恩将仇报了。

姐姐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没再多劝。只是之后的回信没再让我插手,我虽然有些不安,但看着姐姐精神一日比一日好,没再提送我走的事,也就放下心来。

天气渐冷,每日送来的东西里多了个炭盆。我们已经被关进来半个多月,谨慎起见,这几天来也没再和李思通信。

这天一早,姐姐拉着我换了身干净衣裳,是之前那位嬷嬷拿来的。虽说是普通的丫鬟服饰,好歹也算是有了换洗衣物。

除去最开始的几天,之后的日子并没有怎么为难我们,除了依旧紧锁着的房门。每日会有人定时送饭送水,想必是沈氏私自安排的,或许是觉得我们能撑着活下来,便顺水推舟帮一把,以后才好借机利用。

姐姐示意我扶她坐起来,然后让我背对着她坐在床边,轻柔地替我梳着头发。片刻后感受到背后泛起一阵痒意,姐姐在我背上写着“生辰快乐”。

忍受不住痒意的我无声地笑了起来,转过身子看着姐姐,歪着头摸了摸梳好的发髻。在这里被关的太久,甚至都快分不清时间。

吃过早饭闲来无事,姐姐让我把她搬到窗边坐了会,痴痴地望着窗外发呆。临近晚饭时分,才重新回到床上坐好。

夜色渐沉,我点了炭盆放到床尾,姐姐体寒畏冷,每日都要点着炭盆才好入睡。炭盆烧的不旺,放在地上离床有些距离,后半夜就灭了,倒也安全。

刚躺到床边,听到门口有声响,姐姐推了我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虽然有些好奇她是什么时候写的信,但此时不便多问。我赶紧起身去到门口,正使劲推门将信从缝隙里塞出去。

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响,回头只见姐姐抱着被子摔到了地上,正想起身过去身后的门被推开了。顿时一惊转头看去,李思那双本就极美的眼睛,在月光映衬下好似流转着星河。

我冲他咧嘴笑了笑,想拉他进来以免有人发现。身后火光乍现,胳膊猛地被人抓着往外跑。我用力甩开转身,却只看见一片红,火焰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黑暗。

我看见姐姐坐在火光里,笑着对我说“再见”,落下最后一滴泪。我发了疯一般想冲进去,李思拦腰扛起我就往外跑,任凭我拳打脚踢都不动摇。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消失在我视线里,最后一点光都堙灭。

我甚至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