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谢赫会像往常一样,把气撒到别人身上,对我避而不见。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点他都做到了。

阿塞尼奥走后,我只是睡了一觉,谢赫就出现了。我靠在病床上,护士正在用湿漉漉的棉签给我润唇。他一进来就表情凶恶、阴沉无比地质问护士,我怎么还不能喝水进食。

后者急促又紧张地回答:“再等两个小时就可以了……”

等到护士避之不及地离开,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已经履行了承诺。

我闻言有些轻松地对他弯了弯嘴角,他似乎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精致华丽的脸庞一时有些神经质的扭曲。

这可真是太为难他了,我都担心那些纹路会划伤他无暇的肌肤。控制无果后,他怒不可遏地转身离去,却无端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医院疗养的日子,特洛伊和珍妮来探望过我,不过我们却有些生疏地相顾无言。希弗拉倒是一直都在,她负责跟医生护士交涉,也时不时询问我有什么要求。

我觉得很无聊,找来了双胞胎一起打游戏,他们从一开始的嗤之以鼻,到后来的乐在其中。不管活了多少年,吸血鬼的性格确实一点没变,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唯一的不速之客就是埃弗里特,他表示在病房外看守很孤单,眼馋得也想加入。

这间豪华病房的大床上并排塞下他绰绰有余,我也不好意思让他一直站在门外,就同意了。

可是他真的好笨啊,跟他一组对抗杰尔杰夫,害得我老是输,我总是气恼地忍不住打他。

他倒是逆来顺受地任我打骂,还故作可怜地向我求饶:“我的大小姐,你尽管打,反正也不疼。求你可别再生气了,你没看见希弗拉想把我赶出去吗?”

希弗拉一脸不赞同地温言劝告:“拜恩,医生说你不能动气。”

游戏机是她置办的,我很感谢她的照顾,也不忍心让埃弗里特独自面对空旷的走廊,毕竟他的处境也有我的缘故。

于是我没有再生气,反倒和杰尔一起嘲笑另外的两人:“可怜的杰夫,有埃弗里特是你的福气,哈哈哈……”

尽职尽责的希弗拉又来提醒我了:“拜恩,医生说你不能情绪激动。”

我正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一边欣赏埃弗里特和杰夫的挫败表情,一边点头重复道:“知道了,知道了。”

杰夫很快就受不了他的猪队友了,他没有失去理智地动手,只是有些恼怒地抗议:“这不公平!我要跟哥哥一组!”

我跟我的神助攻哥俩好地勾肩搭背:“不行,你们两个高手不能在一起。”

杰尔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无情背叛了他血浓于水的亲弟弟:“我要跟拜恩一组!你耐心一点,相信埃弗里特会熟能生巧的。”

可惜杰夫没有等到这一天,希弗拉说他们有任务,不能来陪我玩了。她对游戏不感兴趣,于是我无奈地扛起授业解惑的重担。

“你是变异成猪了吗?脑子呢?吸血鬼的速度呢?”伤口恢复得很好,希弗拉也不再约束我,教授无果后,我一掌拍在埃弗里特的脑门上,破口大骂。

没有打游戏的天分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敢跟我嬉皮笑脸。我气急败坏地丢掉手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你还敢笑!去死吧你!”

希弗拉立刻过来拉架,不过她不敢使力,只是焦急劝说道:“别乱动!小心拉扯到伤口……”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埃弗里特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损样。

“你还想有下次?我今天就掐死你!”

“放手,出去。”谢赫诡异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这才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样找回理智,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手,并且踹了埃弗里特一脚。

“很高兴再见到你生机勃勃的样子。”羽毛般轻柔的声线极其反常。

床垫微微下陷,他坐到我身边,温柔又强势地把我按到他怀里,轻言细语道:“我原谅你的背叛,不会再计较过往的事,你也要遵守诺言,一直陪着我。”

这是转性了?看来下了不少苦功啊,还知道给自己找台阶下,这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他毛绒绒的衣领触感不错,同时也让我觉得有点呼吸不畅,但是我抬头的动作却被他即刻镇压。

“你不说点什么吗?”迟迟等不到我的回应,他破功般地有了暴躁的迹象。

我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会限制我的自由吗?我会陪着你,但我也想偶尔出门逛逛。”

“要是你觉得闷了,我带你出去,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他是向阿塞尼奥求教了高明话术?这跟他以前动不动就威胁的极简模式可是大相径庭。言外之意就是出门必须有他陪同,那监视肯定是少不了了,与外界联络也别想了。但这些跟从前区别不大,也不是无法改变,只能徐徐图之。

“你会阻止我想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