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哭了一通,还是睡了一觉,纪七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她站在山林间回望着来时的路,心中有愤怒,委屈,不甘,可所有的情绪融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时,竟成了冷漠。

她想,无论过去如何,我都要去往属于自己的前路。

纪七身上没有准备充足的食物与水,方才情绪上的发泄,让她现如今又饿又狼狈,最麻烦地是嗓子里干得快要着火了。

不过好在上苍还是怜悯她的,纪七没有花太多时间,便找到了一处水源。这可是把纪七高兴坏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小溪边,跪下身,张嘴就开始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喝了好一会儿,她才心满意足地捏着袖子抹了嘴。整个人松懈地往后倚着,只是手掌着地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纪七摊开手掌,某种暗红的,粘稠的东西粘了满手。纪七下意识地将手靠近鼻尖,嗅了嗅。

“血?血!”纪七惊恐着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小溪边,连忙将手浸到水底,双手搓得红了皮,这才停下。

撑在溪边的纪七瞧着水中得倒影,狼狈与懦弱尽数写在脸上。她狠狠地拧了一下眉,自己这样日后如何一个人生活。

纪七骤然起身,尽管瞳仁仍旧颤抖着。她还是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双手牢牢地握住,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向着血液滴落的方向靠近。

“咔嚓”林间的一根枯枝断在纪七脚下,她懊恼地扫了眼脚下,再抬眼时,脖颈间就多了一柄寒刃。

“你是什么人?”

纪七哪里经历过刀架在脖颈上的事,这人一问,她就嘴快地回了纪七,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人的左手一直按压在腰侧,身子亦是靠着身后的大石支撑着。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睛将纪七上下打量了一圈。这才将刀插入土里,靠着石头滑坐下来。

冰冷的触感撤离,害怕后知后觉地冲刷着纪七的四肢,两股一软,人就跌坐在地。

“接着。”

纪七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情绪,对面的声音就打断了自己,蓦地,一块冰凉的硬物就砸中了额头,疼得纪七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真没用。”对面得声音里充满了嫌弃。

纪七知道对面是个杀神,也没敢回嘴,就拿了一双杏眼愤恨地瞪着。这不瞪还好,一瞪,纪七就发现对方,光是坐在那里,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着,腰侧的手也不曾离开过。一身苍蓝的锦袍被划破了好几处,破口的地方还染着血。

纪七想到自己糊了一手的血,再看这人模样,想来他是受了极重的伤的。可这不是她可以管的,她只是路过这儿,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纪七拿眼瞄了下对面的人,这人瞧着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想来与他说清楚,他应当会放自己离开的。

纪七抱着天真的想法,抬了头。方要张口问,对面的人就先一步开了口。

“这是和田玉的玉佩”那人的下颌朝着地上的玉佩努了努“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就当作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另给你五十两白银。”

本来纪七想将地上的玉佩捡起来,瞧一瞧传说的和田玉摸起来是什么感觉的。可听得对方开价如此高,想来他所托之事定是极危险的事。纪七忙乖巧地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牢牢地按在胸前,垂着头使劲晃脑袋。

可对方一直不出声,纪七担忧他不懂她的意思,又开口弱弱地补了一句“这东西我不要,你的事我也不想帮。”

即便纪七说得如此清楚,对面还是没有声音。纪七猜想这人难道是晕过去了,她偷偷地抬了一点头,掀了眼皮瞄了一眼。这下可把她吓坏了。

只见斜插在地的刀,不知何时被那人握在了手里,一双眼睛冷得像是极寒之地的冰窟,只是站在风口,就令人感到彻骨的寒气。

“你若帮我,可拿银钱。可若不帮,你也只有埋骨山间。”

纪七从未觉得森罗大殿里的修罗有多可怕,他们低垂的眼帘反而令人感到慈悲。可眼前的这位玉面公子,是真的让纪七畏惧了。

“你…你想要我帮你作甚?”纪七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送我去安京。”

“安京?”纪七拧着眉,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掩住了她心中的思绪。俄而,纪七抬了头,视线直直地盯着林墨“送你去可以,但是我只能将你送到城门处,若要进去,那你便现在杀了我吧。”

说罢,她便抻着脖子,闭了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虽说纪七的态度让林墨有些吃惊,但只要能将他送回京都就好。

林墨的爽快,令纪七有些不敢相信。她转头睁大了眼睛分辨着林墨的表情,对方好似猜到了她的想法,忽而嘴角就扬起了一个笑。初露的月华正好洒落在林间,为这个狼狈的笑镀上了一层银光,柔和着,温暖地,迷了纪七的眼。

“你可有替换的衣物?”林墨的视线落在纪七肩上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