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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川说到做到了,在那天之后,无论是上学放学,还是课间午休,他都一直陪着我。

可人难免有差错。

或在行动之中,或在交谈之中。

“季川,你家很有钱吗?为什么每天给我送一块草莓蛋糕?”

季川摇摇头,:“普通人家。送你蛋糕你就收着,没有为什么。”

窗外的杨树早已长出庞大根系,抖一抖,就漏出足以遮天蔽日的茂密枝丫。望着窗外,眼眶里冒出闪闪发光的东西。

“季川。”

“嗯?”

“没事,就是想叫你。”

“你是不是喜欢我?”季川忽然开口,我被吓了一跳,又迅速平静。

像海面的涟漪,来回徘徊,又迅速消失。

“喜欢。”

“好,那能不能把你的所有秘密都告诉我?”

我惊觉他话里有话,可又找不到理由生气。就像心间压了一块大石一样难受。

沉默,压抑,这是我们之间少有的气氛。

半晌,我开口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早就听说了,一直没问你,但是我相信你。”

“那你问什么?他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不问了,我相信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想他们口中的一样,不堪,恶心,下贱?”

“我没有,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河边安静的小路,教室里却依旧嘈杂。

满墙的贴画,上面密密麻麻的印着:陆娇娇,一夜一百。

“陆娇娇和她妈一样,谁都能睡。”

“一夜一百。”

各种下贱的话被他们用来骂我,我曾在自身找过许多问题,比如吃饭太慢,比如说话声音太小,比如我衣柜里的两条碎花短裙。

我不争气的将这些问题改掉,然后再将两条裙子扔掉,连同一条白色连衣长裙都扔掉。

十五岁那年母亲罕见的帮我过了个生日,暖黄色的包厢里结束了的生日歌,她送了我她最爱的草莓蛋糕,一条精美的白色连衣裙摆在桌面上,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是我收到过得最好的生日礼物。

可惜当它成为别人攻击我的工具时,在我心里就记恨上了它,连同她一起。

可我始终无法做到完全和她脱离关系,母亲始终是个矛盾体。她好像爱我,有时又好像巴不得没有我,她用恶毒的话杀死我,我对她的恨意变成了冰冷的河水,然后在太阳升起时继续思念她。

碎花裙子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