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出来,李毅这是在骂自己。

他怒火熊熊,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敢上书陈情。李毅,你不要以为本官不知道,王员外一家就是被你所害。”

李毅骤然抬头,一双眼睛冰冷的盯着清涧知县,冷声道。

“县尊,你既无真凭实据,又无人证指认,凭什么乱下结论?王员外侵占百姓田地你不管,抢夺降寇家产你不管,指使家丁殴打降寇你也不管。

你端坐县衙大堂,不主持公道,反而串联大户欺压降寇,抓捕上告的百姓,种种不法乱行,我必将上报总督杨大人,治你奉行不公,贪污不法,破坏招抚大计的罪名。”

李毅声音洪亮,一声声罪名如同雷霆震耳欲聋,惊的清涧知县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满是惊恐。

他浑身乱颤的指着李毅,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典史引着一个文官走了进来,禀报道:“县尊,绥德知州马大人来了。”

因为延绥官兵豪横不法,又有诸多军事调遣,所以明朝在延安府和清涧县之间,还设有绥德州管辖各县。

绥德知州马大人正好来清涧县巡视,路上接到王家沟一员外一家十几口被杀的公文,凶徒还是个边军千户,立马赶了过来。

他刚刚已经从典史那里问清楚了案情,如今进来,见到剑拔弩张的场面,眉头一皱。

见到自己的上官来了,清涧知县连忙迎上去,躬身行礼道:“马大人,下官正在问话,这才未能远迎。”

马大人点点头,笑着道:“出了这等大案,自然是焦头烂额。”

说完走到李毅面前,上下打量他道:“这位可是李千户?”

李毅抱拳道:“马大人,我正是角河堡操守官李毅。”

马大人笑着点点头,“之前就听闻,李千户英雄少年,不仅击败南侵的鞑子,还助洪参政剿灭贼寇王左挂,深得制台大人的器重。”

听闻李毅和三边总督杨鹤真有干系,清涧知县愣在原地,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他还以为李毅是吓唬自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若是自己收受大户贿赂,迫害降寇的事情被制台大人知道,那后果……

想到这里,他脚步踉跄,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旁边的典史衙役连忙去扶,场面有些混乱。

马大人不满的看了一眼,将李毅拉到一边,低声道:“李大人,清涧知县不知轻重,本官已将公文压下。具本官了解,当晚王家沟野外还有几具不知身份的尸体,想来必是贼寇。此案干系重大,本官想如今贼寇四起,定然是他们杀害王员外一家,与李千户没有半点干系。”

李毅有些诧异的看着马大人。

对方笑着道:“李千户若是愿意,本官这就重写公文,只是还请统一口径,避免出了岔子。”

这样的结果对李毅来说很好。

他点头道:“我还要带人去榆林,马上就动身。这里的事情,还请马大人处置。”

马知州听闻笑容更盛,点头道:“李千户放心,此事包在本官身上。”

两人又闲聊两句,李毅告辞离去。

他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和布颜去车马行租了两辆马车。

清涧离榆林百里,李毅和布颜可以骑马,但是王里长和赵胜等人不能一直走路,还需马车代步,也能快些。

就在李毅在车马行谈价的时候,马知州去了后堂,见了刚刚清醒的清涧知县。

他有几分气急道:“你可知这李毅的底细,竟敢不问证据拿他顶罪,此案我已和他谈妥,你快些修改公文,我也好快点定案。”

清涧知县也是追悔莫及。

他若是知道李毅真和总督杨大人有关系,绝对不会招惹。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好请马大人下去歇息,连忙找了心腹随从去见李毅。

等了小半个时辰,随从跑回来,禀报道:“老爷,李千户说他只会据实禀报,五千两银子的银票,也退了回来。”

清涧知县呆若木鸡的躺在椅子上,只感觉天都塌了。

但是半晌后,他的表情慢慢变得凶狠,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随从,声音嘶哑道。

“既然不让本官活,那别怪我不客气。你去通知惠家派来的人,在清涧北去的路上埋伏起来,必要截杀李毅。”

随从骤然一惊,浑身颤抖的道:“老爷,截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清涧知县跳起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状若恶鬼道:“李毅不死,老爷我就完了。告诉惠老二,我倒了,他们那些脏事恶事也会抖搂出来,不想被杀头抄家,就给老爷我下死手。”

清涧县城,李毅租了马车,去城外找到了赵胜等人。

因为事情紧急,众人直接北上赶路。

走了一个多时辰,太阳西斜,天地间笼罩在昏暗之中,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