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垣深吸了一口气,劝说着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应了一句:“侯爷如此疼爱乐妍,下官岂会有意见。”

换做是任何人上门提亲,敢对他态度如此无礼,他定是要将人扫地出门不可。

偏偏对方是安庆侯,他不得不忍。

罢了,说到底都是一些身外之物,不必太过重视,他还指望着将来薛离洛能在启轩升职一事上添些助力。

毕竟很快要做一家人,薛离洛既有能力,总得提拔乐妍的兄弟才是。

……

“你们看见吴大人离开时的脸色没?黑得快跟锅底一样了。”

“这也不奇怪,任谁碰上这么没面子的事都不会有好脸,今日咱们府里这一出,可真是比戏台子上的还精彩,我原以为大小姐肯定要成吴家少夫人了,谁知侯爷一来,直接挤走了吴大人父子。”

“吴家提亲六只箱子,侯府十二只,侯爷是不是故意的?我方才去上茶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那些箱子,天呐,全是金银珠宝,还有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布料!那料子恰好是大小姐喜欢的青色系。”

“这么一看,侯爷可真是有心呢……”

姜府厨房内的众人窃窃私语着。

冬雨原本想过来看姜怀柔的药是否煎好了,却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消息。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里,众人当即停止了议论,各自忙活手上的事。

……

“你说什么?”

雅致的暖阁内,姜怀柔听着冬雨带回的消息,面色笼上了一层阴霾。

姜垣竟赶走了吴家父子,收了薛离洛的聘礼?

她原先的猜测果真是对的,薛离洛与姜乐妍关系匪浅,如今都不屑于私下来往,而是要把关系摆到明面上了。

可是姜垣怎么就能同意这门婚事?他莫不是忘了,薛离洛曾经是如何欺负她和姜启轩,他们身上血淋淋的鞭伤都还没有讨回公道,姜垣曾说不会让他们平白吃亏,如今却接受了薛离洛的提亲,岂非太没骨气!

难道就因为那家伙身份显赫,就能让姜垣忘了子女曾受过的屈辱?

想到这,姜怀柔不禁对姜垣大失所望。

这个势利眼的老家伙,还真是欺软怕硬,趋炎附势。

指望他给自己讨回公道?还不如指望上官樾呢。

姜怀柔才这么想着,便有丫鬟跑来她面前禀报,“小姐,樾世子看您来了,还给您带了礼物呢。”

姜怀柔闻言,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朝门外看去。

下一刻,上官樾的身影闯入了视线,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身后跟着的随从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阿柔,父王前两日得了一批上好的料子,我找他要了两匹最好看的蜀锦,是你喜欢的粉紫色系。”

上官樾说着,便打开了随从手中的锦盒。

姜怀柔走上前看了一眼盒中的布料,色彩清新秀雅,她又伸手摸了摸料子,触感柔滑。

这料子的确不错,可她只要一想到姜乐妍手上的四季流云锦缎比她眼前的这匹华贵漂亮得多,她就觉得心情有些沉闷。

为何姜乐妍得到的东西总是比她的好?

她当初征服了上官樾,姜乐妍则是被迫要嫁上官锐,她便觉得胜负已分,姜乐妍是她手下败将。

奈何上官锐出了意外,姜乐妍要和吴家那丑男议婚,那丑男比上官锐强了一些,但姜乐妍依旧是输给她的。

可是如今……姜乐妍怎么就被薛离洛看中了?

论势力和财力,薛离洛都在樾世子之上。

姜乐妍若是真嫁给了薛离洛,做了侯爷夫人,自己岂不是又落了下风?

她苦心维持了大半年的完美人设,好不容易才让身边的人都重视她而轻视姜乐妍,可一旦姜乐妍成了高高在上的侯爷夫人,从今以后父兄都得给其三分脸面,府里的众人更是会上赶着去巴结了。

没准他们会在私下议论,说她样样比不过姜乐妍。

她庶出的身份不及姜乐妍这嫡出的小姐,最后嫁的也不如姜乐妍体面。

她憎恨这世道不公平的嫡庶之分,所以她下定决心要扬眉吐气,可她这么努力,却还是比不过姜乐妍的好命!

“阿柔?”上官樾见姜怀柔走神,出声唤了她一句,“你在想什么?”

姜怀柔回过神来,朝上官樾挤出了一抹笑意。

“没什么,谢谢樾哥哥送我的料子。”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上官樾握上了她的手,“这几日,身上的疤痕还发痒吗?”

听他提疤痕,姜怀柔不免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之前身上长了癣,姜乐妍给她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膏药,那膏药留下的烫伤疤又黑又丑,到夜深人静时还会发痒,大夫说了,那是疤痕愈合的正常反应,不能用手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