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书面色骤沉。

而身旁的吴公子先他一步朝姜垣发问:“姜大人才出去了片刻,回来便要悔婚,可是有什么苦衷?”

他原以为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岂料最关键的时刻杀出了一个薛离洛。

薛离洛上门找茬,期间讥讽他相貌难看,他心中不爽,可顾及对方的身份只能暂且隐忍不发,只因父亲还未和对方撕破脸,他便想静观其变。

从方才薛离洛与姜垣的对话中便可听出,姜垣大约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上,薛离洛先是用言语恐吓给了姜垣下马威,而后又做出一副可以商量的姿态。而他们商量的结果,便是要姜家放弃与吴家结亲?

“我并无苦衷。”姜垣语气平淡,“聘金未收,自然就还有反悔的余地,我与二位,已经无话可谈。”

“好个无话可谈!”吴尚书冷声道,“看来姜大人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今后不再与吴家交好了。”

他自然明白姜垣是被薛离洛捏着把柄了,姜垣选择了妥协薛离洛,回过头来就与他撇清关系,分明是打定主意今后要向着薛贵妃与二殿下了。

今日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他带着六大箱聘礼来姜家,若他离开时将聘礼带回,所有人便都会知道他吴家被姜家拒了婚,之后难免要传出他的儿子如何遭人嫌弃的风言风语。

丢面子丢到了这个份上,他今后还有何必要与姜家再来往?

“吴大人是个明白人。”姜垣偏过了头,不再看吴家父子,“人总要做出对自己而言最正确的选择,吴大人,吴公子,慢走不送。”

吴尚书嗤笑一声,甩袖离去。

吴家的随从们见此,便只能默不作声地扛起了装着聘礼的箱子,紧随其后。

吴公子却并未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望着距他几尺之外的姜乐妍。

姜乐妍抬眸时,撞见他眼里的留恋不舍,便平静地对他说了一句:“吴公子,你我无缘,不必执着。”

吴公子一言不发,却是悄然捏紧了拳头。

熬走了她两任未婚夫,好不容易能与她议婚了,竟又是这样的结果收场……

他与她当真就无缘吗?

姜尚书的态度那般明确,他们两家今后只怕是会形同陌路,将来甚至有可能对立。

可他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眼见着父亲与随从们的身影快走远了,他再有不舍,也只能抬步离开了姜家大堂。

走出几步,他便看见了梨花树下的那抹绛色人影。

那人同样望着他,凤眸冰冷,仿佛冬日里的一池寒潭,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很难不让人脚底发凉。

但他此刻却没有多少畏惧,他心中更多的是愤恨。

他怨恨薛离洛的阴险卑劣!

若不是这厮忽然出现,姜尚书早已收下了聘礼,他与父亲回去的路上也会满心欢喜。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不仅丢了面子,还与姜家断交。

今日的委屈,他断然不会忘记。

薛离洛自是看出了他的怨恨不甘,根本懒得理他,收回视线之后便往大堂内走去。

他径自来到了姜乐妍身旁,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阿妍,今日之后,你就是本侯的未婚妻了。”

他也不顾姜垣就在旁边,抬手挑起姜乐妍的一缕发丝在指间把玩。

“本侯今日也带了聘礼过来,就在府外的马车上,一会儿就叫无痕他们搬进来。”

姜乐妍委实没料到他今日会过来下聘。

他甚至没有提前告知她一声。

这人办事的效率是真快啊。她以为他至少应该先带她去拜见一下薛贵妃,哪知道他会把这一步给跳过去了。

犹记得吴家父子刚来的时候,银杉念叨了一句:为何过来下聘的人不是侯爷。

没想到就是那么随意的一句,竟成真的了。

当吴家父子带着六箱聘礼走出姜府大门时,看到的便是侯府的护卫们正从马车上卸下一个又一个箱子。

那些箱子同样绑着喜庆的红绸带,箱框刷着金红相间的漆,箱身上刻有鸳鸯图案,喜庆而华丽。

吴家父子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那些箱子……分明也是提亲下聘用的!

不光是外形上看着比他们吴家的气派,就连数量都是他们的两倍。

整整十二箱。

至于里边装着的东西,即便不看,他们也依稀能猜到,贵重程度绝不会亚于他们的聘礼。

吴尚书的脸色都不禁铁青了。

原以为安庆侯破坏他们的提亲,是为了迫使姜家效忠贵妃,却没想到是他自己要娶姜家小姐!

他这么一闹,倒显得他们父子更加丢人。

他的儿子输了容貌,他们吴家的聘礼也输了气势。

“薛离洛……”他听见身侧响起儿子咬牙切齿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