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舟一贯嫉恶如仇,他瞧不上姜垣那样的重利忘义之人,对薛离洛这类狂妄张扬的外戚也是颇为不顺眼。

他在此前听过不少安庆侯欺压大臣之事,且安庆侯的姑母薛贵妃在宫中行事狠辣的做派,他也早有耳闻,在他的认知里,这对姑侄都是仗着皇帝宠信便为非作歹的小人。

可叹陛下受小人蒙蔽,对他们从不加以约束,他只盼着哪天陛下能清醒,对此类小人予以惩戒才好。

“舅父,我知道您对我的偏见并非短时间内能改变的,您对父亲的厌恶我也十分清楚,若责骂我几句能让您心里痛快一些,那您就骂吧。不过您骂我的时候,别把侯爷带进来,他总没得罪过卫家吧?”

姜乐妍见薛离洛面色有些阴郁,便知道卫明舟刚才的话让他听着心里不舒服了,为防止两人起争执,她率先开口朝薛离洛说道:“卫将军的性格有些执拗,又一向快人快语,他方才言语冒犯了侯爷,我替他向侯爷道歉……”

不等姜乐妍说完,薛离洛便打断了她,“不必道歉了,既然是你舅父,本侯不记他的仇。”

卫明舟闻言,冷笑一声,他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有些艰难地站起了身。

他一刻也不想多呆,更不想听旁边那二人说话,可他想迈开脚步,却又觉得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挪几步都费劲。

他暗自低咒一声,他身上的迷药药效还在,想离开都是有心无力了。

姜乐妍想过去扶他,因她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卫明舟身上,她并未发现那名躺在马车边的黑衣人头目抬起了手。

方才薛离洛给了他致命一击,他自知活不过,可只要还剩下一口气,主子交代的任务都得继续下去。

他取下了藏在袖口处的一枚飞镖。

端王有令,若实在无法活捉姜乐妍,便让她中毒,这飞镖上的毒是萃取了十种毒花上的汁液熬成,一旦毒发,十二个时辰过后必死无疑,而解药制成需要两天,即便姜乐妍知道该怎么解,也来不及做出解药。

而端王手中有现成的解药,一旦姜乐妍中毒,安庆侯就只能受制于端王。

“舅父,你现在必定是走不动的,先坐下吧。”

姜乐妍正要朝卫明舟伸出手,卫明舟的余光却瞥见有一道银光朝姜乐妍袭来,本能地出声道:“当心!”

卫明舟想推开姜乐妍,奈何身中迷药行动迟缓,电光火石之间,薛离洛的身影如疾风般闪来,他已来不及去拉姜乐妍,便只能挡在了她与飞镖之间——

锐利的飞镖扎进了他的左肩,强烈的钝痛感袭来,让他微微蹙眉。

“侯爷!”

不远处的无痕惊呼了一声。

薛离洛的身影太快了,他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枚飞镖打在薛离洛身上。

幸好是扎在肩膀上,而不是扎在其他的要害处。

无痕愤然地看了一眼马车边的黑衣人,快步上前去,又朝黑衣人的胸口刺下一剑。

早在射出飞镖的那一刻,黑衣人便已经力竭而亡,无痕也无暇管他是死是活,一剑几乎将他捅穿了。

给黑衣人补了刀之后,他又抽出了剑,开始检查所有躺在地上的人,以防止有人没死透又跳出来偷袭。

姜乐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竟是连呼喊都忘了,仿佛瞬间失语了一般,她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绪,只能赶紧去查看薛离洛的伤口。

血液将他左肩上的衣料都染红了,姜乐妍伸手想要去拔那支飞镖,指尖却有些发颤。

若换作平时,从伤者身上拔利器,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自幼学习医理,对于鲜血淋漓的伤口早已没有畏惧了,但这一刻,她却无法冷静下来了。

“没事,小伤而已。”薛离洛看出了她的不忍下手,自然是不想让她为难,一边出声安慰着她,一边抬起右手握住了飞镖的尾端,自己将飞镖迅速拔了出来。

姜乐妍:“……”

本该是大夫做的事情,竟然让他一个伤者做了。

“快别乱动,坐下!”

她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扶着薛离洛缓缓坐下,转头吩咐银杉道:“把药箱拿来。”

银杉连忙从马车角落取了药箱,来到了姜乐妍身旁。

姜乐妍给薛离洛迅速上药止血,眼见着伤口不再淌血,薛离洛朝她说道:“好了,不必担心,包扎的事情就交给无痕吧,你那怪脾气的舅父也需要处理伤势。”

见他此刻还替自己考虑,姜乐妍心中有些触动,她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把纱布交给了走上前来的无痕。

两人身后,卫明舟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真想不到,向来傲慢无礼的薛离洛竟会为了姜乐妍挡暗器,由此可见,这两人当真关系匪浅。

薛离洛莫非是真心的?

不对,管他是不是真心的,这人压根不是什么好人,仇家还不少,姜乐妍若是执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