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仪轻声笑了下,认真道:“书中说雍州一入了冬就有万里冰封,千层雪飘,满城皆白,如今来了是都要好好瞧瞧。”

“妹子,你一看就是个会读书识字的,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我最希望的就是我家乖宝能长成你这样子。”

说话间,沈霞爱抚地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又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回头看向徐知仪,“妹子,你给我家乖宝起个名呗!”

沈霞侧身盘腿上炕,抓着徐知仪的,一激动眉毛都挑起来了,“他爹是个粗人,我又不识字,就一直乖宝乖宝的叫着,可姑娘大了,总得有个名啊,就麻烦妹子了,行不?”

小女孩半趴在沈霞的腿上,撑着下巴看向徐知仪,圆圆的眼睛里装着的不问世事纯真和淳朴自然的清澈。

徐知仪的手拂过她柔软的头发,沉吟片刻后道:“单名一个曦,怎么样?”

沈霞听不懂,和小女孩面面相觑,徐知仪解释道:“日色也,清晨的太阳,是这一天的希望,正如你方才的话,黑夜接踵而至,然曦光生生不息”

“妹子,你能写出来不?”

沈霞忙不迭下地翻箱倒柜找出一页纸,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笔和墨,徐知仪就拿手指沾着水,轻轻把这个字写了出来。

沈霞一见眼睛就亮了,乐得直拍大腿,“哎呀!这个字好啊,我虽然看不懂,但是瞧着就厉害!成,以后我家乖宝就叫白曦!”

“曦儿,快来谢谢姐姐!”

白曦一骨碌爬起来,双手合十拜财神一样对着徐知仪拜拜,“曦儿谢谢姐姐赐名。”

这小猫模样逗得二人止不住的笑,徐知仪又捏了捏白曦软嫩的脸蛋才抬起头,“刚才听曦儿说,您夫君受伤了,怎么回事?”

提到这,沈霞低头苦笑叹了口气,“雍州天高皇帝远,就有土霸王呗。”

“你们县的知县不管吗?雍州府的知府不管吗?”

沈霞用一种近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的眼神看向徐知仪,好像她刚刚才说了一句大笑话。

“行了妹子,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忍忍就算了。”

徐知仪还要再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言谈间说到钱,药什么的,沈霞赶紧站起来,“妹子你歇着,应该是贩子们来了,我出去看看。”

白曦也雀跃地从床上爬起来,母女两个面上都迸发出一种看见希望了的喜悦,连带着徐知仪都忍不住跟着高兴。

“大哥,这都是新采的,您看看再多给点吧!”

外间传来一个憨厚的男人声音,徐知仪猜测他应该是沈霞的夫君。

但听声音,外面好像起了争执。

她听见沈霞的音调提高了些,“五十文!那还不如前两次的一半多!”

“吵什么!上面来了贵人要找什么草药,这些没全部直接缴收供贵人查看就已经是天大体恤了,别给脸不要脸!”

徐知仪一下从床上起身,牵扯到未愈的伤口带来钻心麻痒的疼。

“大哥,全家就靠这点草药等着度日了,求各位老爷开开恩吧。”

沈霞夫君低声哀求的声响传进屋内,白曦的小脸一下紧绷起来,惊恐得听着屋外动静。

“你他娘今天又犯轴了是不是!怎么?那条腿你也不想要了!”

凶狠的话音落下,当即传来一声重物被推到倒的声音!

“当家的!”沈霞惊喊一声后,外面又传来大片的拳打脚踢的声响,其间还夹杂着数不清骂咧声,“老子现在一天都要忙死了,还得在这跟你们磨叽,竟给老子添堵! ”

白曦虽然小,但也明白屋外发生了什么,豆大的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哆嗦着就要下地。

徐知仪碍于动不了,只能侧耳听着声音干着急,余光瞥见白曦的动作,她赶忙伸手把人拦下来。

如今不让白曦出去跟着一起受伤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幼小的孩子不懂这些,她只知道那群坏人又来了,破坏了他们全家的希望后又在打人!

“爹!娘!”

徐知仪捂住白曦的嘴,但仍有害怕和惊恐的哭嚎从缝隙中露出来。

白曦拼命挣扎,手肘突然撞到了徐知仪的胳膊,她吃痛惊呼一声身子往后倒去。

与此同时,外面突然静了!

那些打人的拳脚声和叫骂声在某一刻同时消失了!

徐知仪竭力撑起身子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仰起头的一瞬,紧闭的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

大片天光骤然照进来,刺得徐知仪本能闭上眼,。

随后她才感觉到雍州冷冽的风雪嘶吼着刮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徐知仪睁开眼,一个裹着黑毛外衫,头戴狗皮帽子,满脸毛发的男人咧着牙站在门口。

他看清徐知仪后的脸后伸舌头舔了下嘴唇,发出阴嘶嘶猥琐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