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说与我听的。”

听到冷寒玉关切的询问,女子瞳孔微微一颤,印在黑色瞳眸之中的火苗也一同震动了几下,随即似在揶揄的低声轻笑,“寒玉,本不想当面与你说如此沉重之事。但见你已被情爱蒙心,那便就此讲话说清也好。

今日哪怕不说我顾梦馨,便说你天心朝七皇子,木青寒,你可记得自己背后有多少冤死等待你为其复仇的冤魂,又有多少愿追随你,随你出生入死,将命奉上的追随之人?现下又有多少为将你送上皇位即将死去,和正在死去之人。”

对面之人的每一句话犹如重达百斤千斤的青砖,砸在男子的背上,让他原本受伤后就不算直挺的肩背,似隐隐又弯了几分。可顾梦馨并未就此停止,她抬起低埋的头,将目光转向眼前因寒气入体,面色略显苍白,却难掩俊美容颜的冷寒玉,继续道:

“不仅是你,我又如何敢如此轻易放下顾家百条人命的仇,时至今日,那些冤死魂魄依旧时常入我梦中,他们问我何时能为他们复仇,何时能杀死那些害他们性命之人,我的三哥哥苟活下来,还在为顾家之仇奔波,而我作为父亲曾经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又怎能为一己私欲,便将这血海深仇放下。

夕儿虽为孤身一女子,却依旧知道这世间大有比你我之间这小小悸动之情要重要许多之事,那寒玉你又何必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呢?”

这番话冷寒玉自是无言以对,可他又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想保护起自己的心爱之人,让她少受些伤害而已,“可夕儿,那我们真的就再没有机会了吗?”声中委屈之意尽显而出。

顾梦馨伸长手臂,抚了抚男子乌发,满手的柔软丝滑触感,不仅让女子又多蹭了几下,卸下方才淡漠的面庞,温软安慰之色溢满全脸,柔软中带着一分媚态的笑容随之徐徐展开,和煦的声音就如窗户和门缝处透进的暖阳,“自然有机会啊,只是来日方长,先将眼前之事解决可好?”

冷寒玉沉溺在女子的笑容中,稍稍点头,满足的答道:“好。”

听到他的回答,顾梦馨嫣然含笑,将自己脸庞贴近对方咫尺之处,似水如画的眼眸一瞬不瞬得凝望着眼前之人,缓缓开口,“我相信终有一日,夕儿终会等到寒玉所说的‘清风霁月,任君逍遥自得,看遍这世间繁华美好。’的日子”

此次相见,二人终是将小情放于一边,达成更加亲密的合作关系。只是未来将走向何种方向,他们无从知晓,只余下美好的希冀。

回到宫中,与湘妃食过午饭,便将其送回后,顾梦馨带着青荷去往承袭宫中,去寻木莲心,与其当面交谈,看是否能问出或探出更多信息。

立于宫门外,等待小太监进去传讯,顾梦馨细细打量起着皇帝寝宫的宫门,高高悬挂的匾额,藏蓝底色,四周围着朱红色祥云卷着优美的形态将其包裹,‘承袭宫’三个字由金色漆墨书写而成,被午后璀璨的阳光照耀的金光灿灿。

这是她第一次来,之前所去都是长信宫中,那时她满腹怨恨地离开,便再未主动寻过皇帝。

而此次来到承袭宫时,已然将仇恨深藏进自己都无法察觉之处,只剩下面上的波澜不惊,风轻云淡。

在每次与皇帝相见,杀心难抑时,她便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何为复仇?如何复仇?一刀将其了结,然后自我了结,或是被处以极刑?那不是复仇,那只是逼入绝路后的无可奈何罢了。”

原本就心里年龄较大的她,再经历几番变动后越发显得成熟,她知道自己现在隐藏的最好之处,就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年岁尚幼,虽还算聪慧,却无法真正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因此即便有着祸国之名,谁都不曾认为她有祸国之实,当然除了萧庆王之外,想必在他眼里,此女真正该死的原因,只怕是对他们兄弟之间感情的最大威胁。

“贵妃娘娘,请随奴才入宫。”正当女子脑中计算衡量之际,一个毫无起伏的男子声音传入耳中。

顾梦馨微微一愣,转头寻声望向来人,原来是侍安公公,这位殿前侍候的大太监与别的太监很是不同,尤其是声音没有半分尖细和矫揉造作,与正常男子半分无异。

女子稍作点头,微笑道:“侍安公公,请。”

侍安点头,抬步带领贵妃前行,“皇上正在午睡,娘娘先随奴才在偏殿等候。”

“好。”女子在对方的引领下,迈入承袭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