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此刻有从属关系,有利用关系,甚至有着几分感恩之情,但独独缺少之前情愫的流转之意。

顾梦馨疏离的感谢和询问任务的直接都让男子如鲠在喉,心情沉郁,在考虑到时间不多,终究深吸几口气,尽量平静道:“任务不难,韩相近日与皇上隔阂加深,我们在外引发双方争斗,而你在宫中作为助力,引导皇帝对华贵妃的产生厌弃之意。我们尽量做到双方两败俱伤!”

随后他将那日朝堂之中所发生的事,说与顾梦馨听。

“华贵妃?可我记得她多次表示与韩相并不会有过多瓜葛。”顾梦馨在选妃之时便发现她对自己父亲不仅未存多少父女之情,甚至说起韩相带着些怨怼之意。

寒玉轻摇头,觉得女子想法还是过于单纯,想抬头摸摸她可爱的小脑袋,但思及方才女子的态度,手又停止半空,尴尬收回,“夕儿,无论韩若翊如何否认自己与韩相的关系,她终究无法摆脱血缘上的羁绊,再者,你说木莲心对她的话又有几分信任?

何况那韩若翊还是相府嫡出女儿,血脉如此,皇城中那人真的就能做到全然不在意她姓韩吗?一个对皇后之位有意的韩家嫡女,嘴上哪怕明说与父亲无关,也不会抹除身上的嫌疑。”

“若是不信任,为何又纳入宫中?”顾梦馨不解,既是如此为何还要将此女放在身边,直接当日让其落选不是更好。

“有些决定并非只有一个原因,但有些决定只需一个原因。如若其他大臣子女无法确认谁人入宫,又不能确认是否是韩相的爪牙,便无法以明确态度相处,放在身边危险更大。而此女身份明确,留于身边反倒更好管控。再者还有一种可能,这是我的猜测,便是背后有人要求皇帝留下此女。”寒玉一边思考,一边为女子解释。

“背后有人能要求皇帝,那多半只有一人,就是木莲华。”虽说是皇帝,可他信任并肯听取意见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人。

男子望向女子,眼神中带着宠溺,微微点点头,“虽然这只是猜测,但如若不是此女自己对皇后之位有何想法,亦不是在韩相的推动下入宫,那只能说明她有很大可能是萧庆王的人。”

这般猜测,顾梦馨轻颦双眉,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疑惑问道,“如若如此,许是萧庆王见阻我入宫无望,只好安排一个自己的亲信女子在皇帝身边,以便专门针对于我。如果真是如此,入宫时,华贵妃许是未动杀我之心,现在就未必了。”

“不过这都是猜想,韩若翊的身份和想法还是需要你去多番试探,才能得出结论,无论她是何人的人,都不能让她与皇帝关系亲密起来。”几番假设后,寒玉敲定最终结论。

顾梦馨也认为此事决然不可,“哪怕她是单纯的想做皇后,那必也不行,皇后之位只能是我。”

寒玉闻言,脸上露出些许恍然之色,略显几分急切,“夕儿,你若不愿,这木莲心的皇后也并非非做不可。我们可以有其他法子。”

女子轻轻摇头,“不,我一定要做,祸国骂名已起,此刻半途而废,如何对得起我背负这般骂名?”

闻此,寒玉心中一痛,他的夕儿并未做任何事,为何会这般骂名四起?别人不知,寒玉自己确是最为清楚的,因为所有谣传都是他有意流出。

“夕儿,我可以帮你......”男子话又未说完,便有一根纤细玉白的食指轻搭在他唇边。待他禁声,温热的手指向下滑落,在他冰凉的唇中留下一道酥麻的暖意久久不曾散去,引得他心底阵阵颤栗。

顾梦馨嘴角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也在此时开口,“帮我?还以清白?大可不必。”这是她今日第三次制止寒玉将要说出的话,名声什么的她从不在意,只要可以复仇,就让她做那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好了,而木莲心,他不是纣王也必须是纣王。

冷寒玉一边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悸动,一边暗淡无奈道,“一切都遵从夕儿意愿,只是你哪日不想继续,可随时告知于我。”

“好,夕儿听寒玉的。”应下要求,顾梦馨转开目光,不再去看眼前男子。

二人再次陷入无言的沉默中。又过半晌,低沉喃喃细语声,传入男子耳中,“陈太医是否看过,可有买过驱寒暖身的药吃。”

“夕儿。”寒玉听得顾梦馨的关心,沉寂的双眼带了几缕亮光望向女子,“我没事,受伤当天便已看过,药每日都有在吃。近日我被一群人盯上,目前还不知对方底细,陈太医还是暂时不见为好,他前些时日刚助将军府林宣捷逃出生天。不易再多被关注。”

“恩。”声音依旧很是低缓。

周围再次回归平静,只余下火苗爆破的细小噼啪声。

屋中窗门紧闭,遮挡住早晨耀眼的阳光,女子半低着脑袋,垂下眼眸,望着小火炉中燃烧的银霜碳,整张脸除了眼睛都埋在阴影之中,如她此刻藏起的心情,全然无法判断。

男子直直盯着女子眼中明明灭灭,摇摆蹿腾的小火苗,疑惑的问起女子,“夕儿,是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