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姐姐离家十几年了,至今杳无音讯。”

绿萼悄悄拿眼觑沈鸾,若非年纪对不上,且沈鸾长安郡主的身份不容置疑,她定会有所怀疑。

且世上的奇闻异事多如鸿毛,沈鸾又是自幼在皇城脚下长大的,哪会和外面的人扯上联系。

绿萼摇摇头,只道自己果真是魔怔,定定心神,伺候沈鸾宽衣。

今夜坐更的是茯苓,绿萼轻手轻脚,放下帐幔,移灯炷香,轻声回至自己屋子。

无意瞥见自己半开的支摘窗,绿萼摇头,暗叹自己近日果真心不在焉,出门都忘了关上窗子。

款步移至楹窗下,倏然瞥见临窗炕上的一封书信,绿萼一整张脸褪去血色。

翌日。

今夜是神女游行。

天刚露出鱼肚白,大街小巷早早有人提着灯笼出来,摇曳光影照亮前路。

人人眉开眼笑,烛光跃动在他们眉眼,似一团小小的火簇。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感慨连连。

“也不知今夜谁有这般荣幸,能被神女看上。”

“反正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这个老婆子”

“滚滚滚,说起来,我觉得屠户家的小女孩不错,眉清目秀的,神女应会喜欢的。”

“难说,也有可能是客栈住的那位,你们见过那位真容吗我远远瞧过一眼,那才是真真仙女下凡。”

薄雾浓云,隔着一条街,沈鸾坐在妆台前,昨夜睡得不安稳,总觉得今日有事发生。

沈鸾早早起身,唤绿萼进屋为自己梳妆。

忽见门口多出一个黑影,王二丫背着双手,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沈鸾弯弯眉眼“进来罢。”

她只当王二丫是来寻吃的,叫人端来好几个十锦攒盒“吃罢,若喜欢,我再叫他们送来。”

王二丫一改往日对吃食的忠诚,抿唇摇摇头不语在,只盯着铜镜中的沈鸾瞧。

簪花别柳,满头珠翠,是她以前闻所未闻、从未见过的。

透过铜镜瞧见那一双大眼珠子,沈鸾莞尔“是不喜欢吃吗”

王二丫摇摇头,一双小手紧紧捏着衣角,她吸吸鼻子,小姑娘终究藏不住事。

犹豫许久,终还是将自己拿沈鸾的耳坠子换了金锞子一事告知。

“我想换回来,可是他不愿意。”王二丫眉眼低垂,垂头丧气,“都是我不好。”

她本想着,换了金锞子,她和王大夫的日子会好过些,可以顿顿吃得上肉。

不过是一对无关紧要的耳坠,沈鸾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若喜欢,我再送你便是。”

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只别再给那人就是。”

王二丫疯狂摇头“再不会了。”

她不肯接沈鸾递来的妆匣,只瞅着沈鸾道,“沈姐姐今夜可以多带我一人吗我保证不乱跑,就跟着姐姐走。”

王二丫垂着眼睛,“我师父今夜要出城去给人看病,若只剩我一人,他定不会允的。”

有约一言,不过是昨日搪塞裴晏的话语。

不想王二丫竟当了真。

沈鸾笑着点头,应允“自然是可以的,我”

话犹未了,青丝忽的被绿萼一拽。

沈鸾小小惊呼一声。

绿萼忙忙伏跪在地“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奴婢”

绿萼目光低垂,欲言又止,闪躲的眼神暴露出她心神的不宁。

王二丫识趣告退。

茯苓也叫沈鸾打发出去。

她高高坐在太师椅上,窗前的日光晃晃悠悠,抖落一地的明媚。

背着光,沈鸾缓缓起身,鬓间的金镶玉步摇映着光亮,流光溢彩。

她轻声“说罢,你今日是怎么了”

她甚少见绿萼这般,慌里慌张,心不在焉。

晨间伺候沈鸾漱盥,绿萼失手打翻了两个杯子,如今又是这般战战兢兢

沈鸾垂眸望她“可是出了何事”

绿萼跌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地板上,嗓音带上哭腔“郡主,奴婢对不住您。”

双螺髻顺着台阶往下,王二丫手中捧着一个漆木攒盒,眼睛笑成弓月。

火急火燎冲至师父屋里,王二丫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师父夜里自己要随沈鸾去看神女游行,她跑得极快,迎面险些撞上槅扇木门。

“师父师父,我今夜可以随沈姐姐”

一语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