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暗无天日的春江得以见着光亮,粼粼水波映照烛光。

隐约还可见水面上血迹浑浊。

数十名家丁在腰间绑上绳索,下水追人。

沈氏披着大红狐狸里斗篷,头上只简单挽了根发簪,她怒不可遏,连拍两下案几。

案几哐当,发出重重一响“你们都是死人吗”

屋里血腥味浓重,开了窗,那股恶心的感觉人仍然久久未散。

榻上的锦衾早叫人重新换了,侍女端来沐盆,伺候沈鸾净手。

茯苓和绿萼自知失职,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夫人息怒,是奴婢的不是。”

她们二人睡在外间,却不曾听到歹人的声音。

幸好沈鸾安然无恙,否则她们赔上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沈鸾倚在青缎引枕上,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不关她们的事,是那人、是那人下了迷香。”

眼前白雾重重,沈鸾意识涣散,抬起的手臂终缓缓失了力道。

往下跌去。

意识残存的前一刻,沈鸾只来得及看见母亲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以及门外传来的一声惊呼。

“找到了找到了”

是抓住裴晏了吗

头疼欲裂,手指无力垂落在榻边,沈鸾闭上眼,沉

沉晕睡过去。

头仍晕得厉害,沈鸾强撑着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金碧辉煌的蓬莱殿。

沈鸾猛地一惊,瞪圆双目。

园中空无一人,只有皑皑白雪覆盖,红梅迎风摇曳,空中暗香拂来。

遍身罗绮的宫人自廊檐下匆匆而过,静悄悄无人敢低语。

沈鸾双眉紧皱,眼前的蓬莱殿如她记忆一般,却又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好比刚刚那几位眼生的宫人。

好比沈鸾就站在她们身前,然她们却一点也没看见沈鸾。

闷头行路,直至转过花障,方悄声叹口气,紧绷的双肩舒展,三人脸上不约而同掠过惊恐万分之色。

好似心有余悸,劫后余生。

“你们刚刚看见了吗”

只一张唇,那宫人立刻做干呕状。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想起挂在城墙上的那张人皮。

顷刻心口涌上恶心。

宫人捂唇,低声呜咽“我早就和她说过,陛下那样的九五至尊,岂是我等能攀上的,她偏不信。若非如此,怎会落得这样一番下场,被剥皮高挂城墙”

“别哭了,若是叫陛下听见,定说你的不是。陛下这回是真的动怒,连他身边的李贵公公都被挨了板子,何况你我。”

李贵。

那不是裴晏身侧的太监吗

沈鸾站在小宫人身前,明目张胆听着三人的窃窃私语。

她后知后觉,这应当是前世她坠楼后的事。

蓬莱殿悄无人烟,只廊檐下的铁马叮咚作响,随风晃动,见证了世间炎凉。

蓬莱殿灯火通明,一众戳灯侍立,就如沈鸾在时一般。

也不知自己坠楼后,茯苓和绿萼如何

沈鸾胡思乱想。

抬脚欲往暖阁瞧瞧,忽听身后的宫人小声啜泣。

“陛下心中只有那一位,哪里还装得下别人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夜夜宿在蓬莱殿了。”

“陛下真是痴情,情深意切,这么久了,后宫一直虚空,就为着那人。”

沈鸾抬起的金缕鞋硬生生顿在半空。

耳边嗡鸣,簌簌白雪落下。

裴晏痴情

再有,宫里空着的宫殿那么多,裴晏为何独独将蓬莱殿赐给那人住,还和日夜同那人你侬我侬。

她是故意叫自己看着恶心吗

怒火中烧,沈鸾紧紧握住双拳,一头扎进雪中,冒雪赶往暖阁。

雪色漫天,夜色乌沉沉压着,蓬莱殿静静伫立在夜色之中。

支摘窗半掩,隐约可见暖阁光影绰约。

只一眼,沈鸾立刻红了眼睛。

屋内和她离去时并无两样,黑漆描金长桌上摆着一方天蓝釉花盆,黄花梨嵌黄杨拐子纹多宝格上还立着一个小巧的青铜钟。

好似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然很快,沈鸾满心的惆怅登时被屋里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透着喑哑,裴晏掩唇,轻咳两三声。

“等久了罢,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