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又道,“洪太医等会可有要事在身,若无事,可否去一趟明蕊殿,替五弟看看。”

洪太医拱手“是。”

行针完毕,洪太医收了药箱,告辞离开。

裴衡双腿仍无知觉,然经此一遭,后背还是起了薄薄细汗。

来福屏退宫人,只自己跪在一侧,为裴衡宽衣,又拿干净的帕子帮他擦身。

洪太医施针的时候,来福也站在一侧。

这样的事,他不止见过一次。自打裴衡从马背上摔下,太医院的太医想尽方法,光是针灸,就有上千回。

上百根银针扎在腿上,裴衡毫无知觉。他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若非那时还有长安郡主陪伴在侧

来福老泪纵横,不敢在裴衡面前流露一二,只陪着笑脸道“郡主若是知道是殿下让洪太医去明蕊殿,估计又得气坏了。”

之前得知黑熊一事是裴晏自导自演,沈鸾气得三日没吃好饭。

若不是当时裴晏生死攸关昏迷在榻,沈鸾兴许还会将人从榻上拽起,好好理论一二。

“五弟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想出那法子,既然两人都没事,此事也无需再议。”

来福长叹“殿下心善。”

裴晏自导自演一事是裴衡查出来的,然却没禀告皇帝。

来福伺候着裴衡更衣,欲言又止。

裴衡“有话要说”

来福斟酌半晌,方道“奴才也不确定这事是不是真的。”

他俯身,悄悄凑近裴衡耳边“五皇子怕是不太好了。”

裴衡愕然“此话怎讲,五弟不是刚醒过来吗”

当时在蓬莱殿,若非沈鸾拦着,他定要上前看看,问询一二。

来福皱眉,只摇头,他手指在自己脑门上点点“五皇子估计是摔坏了这里,听说他醒来的时候,还说了些大逆不道之话。”

裴衡拢眉,颇为不解“什么话”

来福左右张望,借着沐盆中清水,在案几上写下一字

朕。

来福叹息“五皇子自称这个,若非脑子摔坏不清醒,他怎会说出这等话。殿下往后还是”

哐当一声响。

案几上的沐盆忽的被裴衡打翻在地,他双手止不住颤抖,来福惊得赶忙上前查看究竟“殿下,可是烫着了”

幸而水温不烫,只是泅湿了里衣。

“我无事。”裴衡竭力隐忍着,他喘着气,“里衣湿了,你回寝殿,帮我取一身来。

来福虽担忧,然主子命令不可违,来福躬身“是。”

悄声退下。

霎时殿中只剩下裴衡一人,静悄无人低语。

光影绰绰,斑驳影子凌乱落在裴衡眉眼。

“裴晏。”

裴衡低声一笑,视线轻飘飘在案几上的字掠过,那字见了水,歪歪扭扭倚在案几上,似在空中漂浮。

又好似染了血,通红一片。

裴衡双目泛红,白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少顷,殿中终传来裴衡一声笑。

“久违了。”

自裴晏昏迷,初时明蕊殿还有人踏足,后来闻得太医那话,渐渐的,探望的人也少了。

毕竟一个痴傻皇子,不足以在宫中掀起任何风浪,自然也无需巴结,亦或是有所忌惮。

明蕊殿琐事缠身,裴晏又在蓬莱殿晕倒。李贵分身乏术,好不容易将裴晏安顿好,正想着找太医前来,倏地却见榻上的人幽幽睁开眼。

在榻上躺了两月有余,裴晏身子比之先前更为瘦削,下颌线凌厉,棱角分明。

猝不及防被那双黑眸盯着,李贵后脊发凉“主、主子”

“你去一趟蓬莱殿,看看卿”喉间发甜,许是见了血。

裴晏坐起身,扶着榻沿喘气。

李贵大惊失色,先前太医提过,裴晏是脑中有淤血,方迟迟未醒。

他匆忙端了痰盂前来,又唤小宫人端来清茶,供裴晏漱口。

漱口毕,方饮了半杯热茶,裴晏终觉好些,他轻声“看看她在作甚。”

眼前一切,好似和前世有所出入。

裴晏揉着眉心,只觉头疼欲裂,这一世发生过什么,他竟丁点记忆也无。

刚被沈鸾赶出,李贵实不想再看沈鸾一眼,他弯腰,试图劝说“主子,你如今身子尚未痊愈,还是先别管那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