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在走廊里把东窗事发的后果快速过了遍,尽管他一再嘴硬自己没作弊,但赵晓青的指责也有理有据,就算他只是送纸条没收纸条,但一开始他就是奔着对答案去的,“作案”动机依旧成立。

他犹犹豫豫慢慢吞吞,在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迎接他的是姚章华年轻严厉的目光。

“你这些全部没写。”姚章华把他的空白作业翻给他看,“整个暑假都在玩?”

“……”

“这次开学测验,你除了数学分数能看,其他哪门比得过赵晓青。”

陈琦顶嘴:“我才不跟她比。”

“那你要跟谁比?”

“我不比。”陈琦觉得比来比去烦得很,“赵晓青这次也退步了?”

“没有,刚才是胡老师找她说作文竞赛的事。”

“哦。”

“你不能因为一次考好就骄傲自满,就这忽上忽下的表现怎么叫人放心。”姚章华把他当成考一中的苗子,“务必把你学数学的那股劲保持住,陈琦,时间真的不多了。”

陈琦不能说自己学数学其实没花多少劲,为了早点解脱只能喏喏。叶玉玲等他回到座位,担心赵晓青说了对他们不利的事,陈琦摇头:“跟那没关系。”

“真的?”

“嗯。我昨晚没睡好,趴会儿,老师来了叫我。”

“行,我叫你。”

她软软糯糯地答应一声,陈琦的心顿时变得松软。看来王思齐说得对,班花温柔可亲不会举报,跟她同桌的确有福气。

十天过去,总算熬到放学。下午四点半,学生们背着书包拿着杂物从校门口鱼贯而出。

赵晓青到家先洗衣服,再去收拾屋子。母亲张萍在来料加工点干完活,还要转战饭店打第二份工,晓青知道她回不来,自己煮了碗榨菜鸡蛋面,吃饱后就去房间做题。

其实初中学的东西就那么点,这学期把新课上完,剩下半年多就是不断复习不断炒冷饭。数学是她的短板,她逼着自己做了半小时,出门看见同院的老爷爷在扫地。

晓青不喜欢傍晚,傍晚是收束,是被人过掉的一天,正如一片凋零而翩然落地的枯叶。相比之下,她喜欢清晨,或许因为名字里有个晓字,或许因为晓是天亮,是明,是使人知,所以她更爱旭日劈破云层——那是一天之始,是暗夜过后被按下的琴键,流淌出或轻或重的鲜活的乐声。

然而,此时此刻,夕阳把老爷爷的白背心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难得地,晓青觉得傍晚也很美。

张萍直到深夜才回家。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晓青还没睡。

“妈。”

“看电视呢?”

“嗯。”晓青关掉风扇,出去给母亲拿冰箱里的绿豆汤。

张萍欣慰而满足地接过:“我留给你,你又留给我。”

“你比我更累嘛。”

过后,张萍洗漱完准备睡觉,晓青跟她说起开学测验,说起九月的运动会:“妈,我想报名长跑。”

张萍意外:“可你不喜欢跑步。”

“不喜欢的也要做好,体育中考30分,明年五月就测了,我们学校规定报的项目是长跑、垫排球、乒乓球对墙打,女生800米满分是3分24,我还跑不进去。”

张萍摸摸她的马尾:“不是一开始跑就要满分的。”

“不是一开始,我们从上学期就要求每天晨跑了,而且大课间也要集体拉练,我计过时,没有一次跑进三分半。”

“平时练跟考试肯定不一样。”张萍知道她凡事都要提前准备,“你想报比赛就报,但不要太看重成绩,要是班里有长跑很厉害的女生,你也不要去抢,因为运动会是要给班里争分数争荣誉的,知道吗?”

也是被母亲一点,晓青才意识到企图用比赛刺激自己练习的动机是多么直白功利,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希望到时不要有人来和她争这个名额。

事实上,这个名额压根没人想和她争,运动会一年一届,不用上课不用考试,可以光明正大地买零食侃大山,除了有体育特长的,其他学生更愿意看别人戴号码牌,而不是自己被迫上场丢人现眼。

因此,当班长王思齐和体育委员宣布报名开始时,班里响起的哀嚎声盖过叫好声,几天后的报名结果也和往年一样——大部分田赛和短跑项目很快被瓜分,剩下几个苦活累活还有空缺。

王思齐按照计划,走到赵晓青位置先斩后奏:“这次给你报了2000米。”

晓青皱眉,从桌前抬头:“我不要那么长,我跟体委说了报800。”

“是吗?那体委没告诉我,800已经报满了。”王思齐故意叫了其他两个女生顶上,本来她们还不愿意,但一听不报800就要报2000,只好妥协。

王思齐计谋得逞,装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