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盘的覆灭,几乎将他的荣耀,他的辉煌,他的骨血,他的家族一息间从高峰击落到谷底!

他恨哪!

他恨哪…

他不过是射中关羽一支毒箭,可…可这关家的儿郎,就…就要用百万之强弩,用他四个儿子的命来偿还么?

他恨哪!

“末将请战——”庞德第三次请战…

曹仁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这种情况下,局势未明。

那关家四郎竟能用百万弩矢覆灭庞德的军寨,那会不会也在襄阳附近设有埋伏,会不会大军出城之时,数以十万支弩矢爆射而来?然后将襄阳城的魏军也悉数射杀…

而他的目的其实是诱敌出城,歼敌于野外,然后夺樊城?

是这样么?

曹仁不由得遐想连篇。

那么…

那关家四郎又是用什么方法?这么悄无声息的使出弩阵?又是用了什么方法,达成如此规模的射程与威力?

还有,那关家四郎……

一时间,曹仁的额头处浮现起无数问号,无数有关这位关家四郎的问号!

这他不懂了,他猜不透了!

也正因为不懂与猜不透,他不敢轻易的下令…去让庞德报仇雪恨!

人在面对未知的一切时,总是会畏惧,会逃避,会胆战心惊。

只是,这些…他又能向谁去诉说?

果然,赵俨读出了曹仁的意思,连忙道:“不能出城,关羽死后,我们撤出了太多的斥候,现在的情报太少了,敌军在哪?敌军用的什么弩矢?敌军有多少人这些…我们一概不知。”

说到这儿,赵俨继续郑重提醒道,语气更添严肃:“昨夜的斥候可还传来消息,江陵城的关家军一个都没动…那这些兵,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随着赵俨的话,徐晃也不由得沉吟,“天降神剑,天降神兵么?究是…究是我等还是小觑了那关家四郎?想不到…他…他能这么快从关羽死后的悲痛中走出,还…还利用了他父亲的死,让我等懈怠,然后…然后图谋襄樊…”

言及此处,徐晃深深的顿了一下,他沉吟道:“这小子是人么?他是铁石心肠么?他心头就没有一点孝道么?…噢,是了…他是传言中的关家逆子啊,一个逆子?怎么会有孝道?”

这一刻,就连徐晃的声音中都布满了悲痛。

而随着这一道道声音,庞德意识到,终究…他是出不了城,也报不了仇。

那么…

摆在他面前就只剩下,他必须亲眼目睹着他的荣耀、他的儿子、他的兵马离他而去,而他…而他这个自诩关中第二勇武的男人,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可悲…

可悲!

可痛,可悲!

就在这时。

“报——”又是一名斥候急报:“从公安城方向杀出一支兵马,足足有一万多人,他们正…正在摆放攻城器械,就要…就要进攻襄阳城了!”

事关襄阳城。

原本驻守襄阳的徐晃下意识的惊问:“哪里来的攻城器械?哪里来的兵马?怎么没有任何情报?他们…他们飞过来的么?”

面对徐晃的提问,斥候无法回答…

鬼知道,这些兵马什么时候来的?

鬼知道,这些兵马什么时候将攻城器械给运了过来?

要知道,如果敌人是从公安城进攻,那单单攻城器械的运送,没有两天就绝对不可能运送到这边?

那么…斥候、探马、眼睛…这些人都瞎了么?

这一刻的徐晃也有崩溃里,他连忙朝曹仁道:“不行,襄阳城内虽有过万守军,可我不在襄阳…无人统筹、调度,无人指挥守城,如此的话,襄阳城就危险了…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即刻回去!”

说着话,徐晃就转过身要往外走。

“公明留步——”

哪曾想,就在这时,曹仁立时喊住徐晃,“公明,你也不能去…”

啊…

随着曹仁的这一道声音,徐晃才意识到,他与庞德是面临着相同的处境。

别看樊城距离襄阳一河之隔,可…那关家四郎能“万弩齐发”,能神鬼莫测的调动出关家军以外的兵马,能悄无声息的将攻城器械运送到襄阳城下…

那么…鬼知道,他会不会在樊城外也设有埋伏?

这时候,谁敢出城啊?

这时候,出城是拿命在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