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书生,是不配有字的。

再说回信,是那日未时我收到的。没有署名,可我却一眼就认出了是盛良妍的字。因为她之前也曾写了一封书信,信里都是给她小儿子应对科举的一些策论文章。

我本以为,这封信也是如此,可是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和我一样孤独的灵魂。

她说她来自不同的世界,对这里的制度,规章统统看不惯,她说这个社会是一个终将被推翻的时代。

看到这我笑了笑,这许是什么醉话。

她还说她很孤独,她很想努力活着。

想努力活着吗?

我将书信合上仍旧放进信笺里。搁在我常读的经书上。

我想了想,怎么才算努力活着呢?

我是辅政大臣宋世巷最小的儿子。小的时候,从来没人告诉我什么才叫好好活着。可没等什么人来教养我,父亲就被判了诛九族。宋氏满门,无一幸免。

好像只有我,在行刑前,被人偷偷替换了。可能是母亲,也可能是父亲,总之我活下来了。

但是救我死里逃生的人,嘱咐我,就找一个小村子,永远也不要让人知道我的名字,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我拿了他给我的一点钱,一路向南走。

时间太久,我已经忘了十几岁的自己为什么会留在鲁宁村,也可能是因为门口那棵柳树吧。

那棵柳树摇曳生姿,随风拂动,就像是在和我招手。

所以,这些年来,我也算是努力活着吧。

正回想着,就听院门外一阵悉悉索索,我出门看去,竟然是小风?

是几个人把小风送回来了。

那盛良妍她?

他们说,她独自一人留在了城郊的庄子里。

我问了庄子的位置,牵了一匹马,飞快地向村外的跑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害怕,不安的情绪像一把刀好像要将我四分五裂。

也许我更怕的是,是我终归还是一个人孤独的窝在院子里,看春又看夏。

骑马的话,庄子并不远,可我却觉得这段路尤其长。

后来我终于到了,可又站在门前犹豫。

我怕推开门她真的有危险,我又怕推开门是我自作多情惹人嫌。

可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

但我翻遍了这庄子的每一间房子,都没人。就在我每推开一扇门,都是一场空的时候,我的心都坠下一分。

直到我看见那扇被别住的柴门。我的心咯噔一下。

果然,我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她倒在地上。

今日小雪,没有阳光,只有清冷昏暗的光朦胧的洒在她身上,显得她的脸格外白了。

我一把将她横抱而起,不停的喊她:“盛良妍!盛良妍!醒醒!”

似乎是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将她唤醒,她缓缓睁开眼,嘴唇轻轻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我附耳听,她喃喃的竟然是:“我错了……”

我连忙将她抱进了屋,仔细为她擦了头上的伤,可她还是不停地说:“我错了……我错了……”她眉头微蹙,竟然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我停下来轻轻拍了拍她。告诉她别怕。她这才眉头舒展开来,变成了静静睡着的模样。

而我就坐在床边看她,她的头发松松束起,现在还有几绺随意的散落下来,半遮住她的脸,更显出了她勾画精巧的眉眼和她密扇般的睫毛。

还有……

她因为侧躺而微微开启的双唇,在卧室并不明朗的光线下,露出了贝齿里的粉色……

忽然……冬日的初雪的天气里也升起了一股燥热。

我忽然想起身,去屋外走走,可刚一站起来,就被她扯住衣角。

我俯身看她,她又蹙起眉头来,像是很难受的样子。我只怕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不适,连忙俯身问她:“盛良妍,你,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好像是在看我。

我又低声问道:“盛……盛阿姐,你可有不适?”

她没有回答,只是慵懒地抬眼看我,好像倦怠又风情。可我在和她四目相对的刹那,却只觉得这房间更热了。我只能强装镇定地说:“我,我去找大夫。”

可我刚一转身,她却一把拉住我的手,缓缓说道:“陈先生,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