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不过一年,怎能知晓淮阳的情况?

霍冲面上不动,但心里颇有些高兴,他的刘副将如今善于思考,学会质疑了

是以,他也难得和颜悦色答道:

“淮阳郡乃是六王爷封地,怎可冒犯?若是查不出什么,如何交代?若是查出了什么···”

“若是查到了又如何?”刘场急着问。

他故意顿了一顿才揶揄道:“若是查到了···刘副将只怕是再打断十根军棍了也不止。”

语落,他的视线重新回到案牍上,一旁的许淮书也跟着轻笑。

若是真查出六王爷有谋反之心,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说笑过后,刘场自然也知当前要务,结合今日界河边张斐的种种表现,不禁一脸愁容:

“可是,这张斐至今也不肯吐露一二···”

此言一出,一直埋首案牍的霍将军终于抬头。

“无妨,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言语间,深入墨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之光,看的刘场心里一紧。

是夜,西风凛冽,

肃州郡守张斐的府邸外,参天的枯树上落着几只黑鸦,嘶鸣声音不绝于耳。

入夜已久,张斐之妻子卢氏依旧不见丈夫就寝,便亲自去寻。

只见书房内火光明灭,忽明忽暗。

卢氏推门而进,却见丈夫一脸惊诧。

“快把门关上!”

“夫君这是怎么了?”

卢氏依言照做,合上门快步来到丈夫身边,只见他手中握着竹简,正着急往火盆内焚烧。

“这,夫君,是发生什么事了?”

张斐顾不得解释,颤抖着将手中的竹简往火盆里扔,只嫌火苗太小,烧的太慢。

“霍冲根本就是冲着淮阳来的,他要查六王爷····”

卢氏闻言,一脸疑惑:“他要查六王爷就去查,与咱们何干?夫君何至于如此?”

霍将军奉旨巡防,这本事一件正常军务。

“如何不干!”

张斐说到一半,看着妻子一脸纯真,不忍着直言相告。

犹犹豫豫,半遮半掩:“咱们··咱们也····”

“夫君可是有什么隐瞒?”

卢氏看着丈夫心虚的眼神,心中不免一惊:

“夫君不是说,肃州与淮阳井水不犯河水么?”

犹记得一年前她随丈夫一起来到肃州上任,当时淮阳王刘之允曾经暗中派人前来结交,赠予重金,当时丈夫态度十分决绝。

“我张斐要做一代纯臣,为民谋福祉,为家人谋平安,只此而已···”

言犹在耳。

为何短短一年时间就生了变化?

卢氏握紧丈夫的手:“你快说呀!”

她一心辅佐丈夫,坚信他不会轻易倒戈。

张斐本就心急如焚,经妻子一番逼问,心中已然羞愤怒恼:“莫要在问了。”

他一把推开妻子,起身跨过火盆。

步履徘徊。

“我·,我只是···”

“你只是贪心不足。”

忽闻一道陌生男声!

夫妻俩一惊,猛然朝门口看去。

只见一队卫兵手持火把冲进府中:

“我等奉命捉拿肃州郡守张斐!”

张斐闻言神色俱变:“谁派你们来的?”

刘场原本还觉得这位张大人年轻有为,想到方才从他密室里搜出来的而黄白之物,不禁冷笑一声:

“张大人上任一年,不义之财便填满了私库。”

此言一出,张斐大惊失色。

“你胡说。”

“是我胡说还是张大人狡辩,咱们去陛下面前说道说道便有分晓。”

说罢,刘场示意左右上前捉拿张斐,卢氏见此情景声泪俱下。

昏暗的夜色中,郡守府邸内乱成一团。

屋内的炭盆中火苗还未燃尽。

翌日,天光大亮。

主将帐内的烛火燃了一夜。

霍冲合上书简,指尖轻轻按压鼻梁缓解眼底的酸涩疲惫感。

帐外脚步声渐起。

淮书将早饭端进来:

“将军歇歇吧。”

昨日将军遣他们回去睡觉,自己却看了一夜案牍,做起事来便不顾性命,真是将军一贯的风格。

“张斐呢?”霍冲起身走向架子,撩起盆中的冷水洁面。

“张斐已连夜被收押进军营。”

接过淮书递来的白帕子,霍冲揩干面上水珠,默默颔首。

“要提审他吗?”

他坐回案前,慢悠悠道:“不着急,先关他两日,磨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