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位于长安西南,毗邻淮阳王的封地,此番霍冲巡防已将整个肃州看了一遍,果然西南富庶,良田矿藏不绝于此。

“将军。”刘场抱来一叠小山似的竹简。

霍冲随手抽出一卷,展开细细阅读。

肃州郡守张斐躬身候在一旁,眸光中隐隐可见的紧张。

“肃州与淮阳仅有一河之隔,排兵布阵如何,张郡守却全然不知,未免失察。”

张斐闻言,即刻跪地请罪:

“还请将军宽恕,下官出任肃州郡守不过一年光景,能力有限,份内事务尚未理清,对于淮阳的布防,实在无暇顾及。”

霍冲闻言,放下手中竹简,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一下又一下。

片刻后,他的表情耐人寻味:“张大人所言甚是,是霍某失言了。”

语落,他弓步向前扶起张斐,见对方面有惶恐之色,轻笑一声好似安慰对方。

“霍某既来此处巡防,定要为张大人分忧,你我便一道去探探淮阳的布防。”

张斐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身后一行卫兵整装待发,一行人便鱼贯而出,向着河对岸的淮阳地界出发。

陛下登基以来,淮阳王退居封地,十年间,一直相安无事。

此番若非他忽然现身长安,陛下也无暇顾及到西南布防。

近日派霍冲前来巡防,一为了理清现状,掌握切实军防,查露补缺。

二是为了敲山震虎,陛下虽一心驱逐匈奴,但对内然不容松懈。

西南温润,植被丰茂,一路行过山川秀丽,河貌盈盈。

霍冲望着肃州和淮阳的界河,日光之下河水泛着波光。

“此处距离肃州军营多少里?”

“回禀将军,约莫五十里。”

闻言,霍冲默默颔首:“五十里,很近。”

张斐听着他低语,心下忽然生出一丝紧张。

忙言道:“确实很近,只是这些年来,两地未有往来,是以微臣并未知晓对岸情形。”

肃州和淮阳隔着一条河,对面什么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也不能说。

张斐抬眸对上霍将军探寻的目光,瞬间后背冷汗直冒。

如今的自己就好似面前的这条界河,夹在两地之间,前途不明。

霍冲闻言,眸光中闪过一丝轻笑,他未置一语,目光扫过河面。

只见冬日的河面依旧波光粼粼,偶有水鸟飞过,荡起无尽涟漪。

忽而,他伸手抽出弓箭,瞄准对岸力满长弓,赫然松手,只听一阵弹玄声幽深绵长。

箭羽射中水面的一只秃鹰,哗然落水,溅起阵阵水花。

张斐讶然,盯着那只中箭落水的秃鹰,不由得面色一僵。

霍冲对自己这一箭甚是满意,面露愉快,转而看张斐,不禁笑着安慰道:

“张大人不必紧张。”

是夜。

肃州军营内外灯火通明,源源不断的案牍送入王帐之内。

刘场进进出出,步履匆匆。

营帐内,许淮书一行人正专注研读。

这些案牍不仅仅是肃州的军防,还有源源不断对岸的情况。

霍冲一目十行的阅读着手中军报:

“将军仁慈,那张斐一看就有问题。”

刘场又抱着一摞案牍进来,忍不住抱怨起来:

“依我之见,把他捆起来一顿军棍伺候,看他说不说。”

许淮书闻言发笑:“那可是堂堂一郡之首,你说打就打?”

霍冲轻瞥对面一眼:“刘副将近日火气颇大,见谁不顺眼,都要打一顿?”

刘场吃瘪,哑口不做声。

前几日,他因公务去了一趟长水校尉营,正巧碰上王世子训练匈奴俘兵,几个不怕死的家伙不受驯服,他见王世子没有经验,便出手代为管教。

方法么,自然是军棍侍候。

未曾想,霍将军居然知道了此事。

想到此,刘场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我这也是好心,王世子面皮薄,我给他打个样。”

霍冲闻言收回目光继续专注在案牍上,但薄唇开合:

“我等虽为武将,却非头脑简单,凡事要学会智取,武力征服,实乃下策。”

刘场闻言,欣然抱拳:

“末将多谢将军指点。”

言罢他躬身凑到霍冲身侧笑道:

“还请将军指点,陛下命我等查验淮阳军务布防,为何将军一直抓着肃州不防?”

在刘畅看来,既然陛下有意摸清淮阳军务,直接去查淮阳是最简单快捷的,将军一直抓着肃州无疑是舍近求远。

更何况,今日张斐的话也有道理,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