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原稚姬一直喜欢她的哥哥。

这种卑微又扭曲的爱意,从他为她植下那一株野茉莉时就催发了芽尖。他曾牵着她的手走过曲折的长廊,带她去看他为她种下的花,为她的病日复一日地奔波忙碌,他带着她长大。她沉溺在无尽的温柔中年复一年,掩盖的爱就像那株野茉莉般在光和影中肆意生长,蓬勃而发,直至无法克制。

——她的爱与它共生共存。

所以那一天夜晚,她才会说,发动这场政变只因她的一己私欲。

于是,直人问:“为什么要和风之国勾结在一起?”

“因为不愿去联姻,更不愿看到哥哥被另一个女人占/有。”稚姬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她所爱的人嘴里吐出的“勾结”二字并没有减少稚姬的兴致,反而因为他肯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而感到格外激动,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这么长的话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人只能低低地叹气:“稚姬……我们是亲兄妹,这些话我在那天晚上就和你说过了,这是错误的。”

“我知道,”稚姬很固执,“但我没有错。”

“稚姬……你不能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直人磕磕绊绊地说着话,低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这是、这是……错误的,我们之间不应该存在的这种感情,我们是亲兄妹……”

稚姬打断他的话:“那又怎么样,我偏要。”

“……不,我不爱你,”直人无力地重复着,“我不爱你,稚姬。”

挂在面孔上那张云淡风轻的假面具在这一刻终是被打碎了。

稚姬红着眼,执拗道:“可是我爱你,你也对我说过不是吗?”

是爱吗?

他的确对她说过很多“爱”。但那不是爱情。

从喉咙中滚出一道晦涩难堪的低笑,直人抬眸看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告诉她:“我爱你,稚姬。但无关爱情。”

“因为我们是亲兄妹。”

***

“我们之间不应该存在这种感情,是不容许被存在的。”

——稚姬对自己的心意直人很早就知道了。可以说是早在稚姬和直人母亲去世的那一年,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和稚姬一母同胞。他们的母亲在生产后,身体一直很虚弱,长年累月的病痛消耗着她本就羸弱不堪的身体。而大名工作繁忙,时常无暇顾及到年幼的稚姬,于是,比她长几岁的直人就会腾出手来照顾自己的妹妹。

稚姬对直人的感情,应该就是从依赖中生根发芽的。

木叶56年秋,大名不顾夫人病重,执意娶了一个新妾室。在隆重的婚宴上,一向和父亲亲近的稚姬并没有出席,反而借病推辞。考虑到妹妹的心情和身体,在那天筵席结束后,直人并没有回家,反而悄悄地溜到了稚姬的院子里。

那一天,阿七奉大名的命令值守在宴会中,并没有在稚姬身边。

推门入桕,直人第一眼就看见稚姬单独一人坐在庭院的缘侧。

走近一看,他才发现她的脚边滚着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酒瓶子,整个人喝得酩酊大醉,醇厚浓郁的酒香萦绕在鼻侧,挥之不去。

应该是心情不好。

气恼好笑之余,他伸手推了推稚姬的肩膀,温声道:“稚姬,别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半梦半醒中的少女轻抬眼帘,又撑不住地阖上了。

“……是谁?”她醉得不轻,声音带着些许迷茫,“我不回去,阿七还没回来。”

“让哥哥陪你回去吧,”直人弯下腰,耐心地哄着她,“阿七她还在忙。”

“不要。”

怎么都不肯答应,稚姬执意要坐在这里等阿七回来。深秋暗夜的凉意足以沁入骨髓,这样下去第二天肯定会着凉,直人没办法,想了想,他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稚姬身上,托着腮与她并肩而坐。

从廊檐外延展而出的雪松枝在头顶簌簌作响,草木深处传来了惊鹿敲击的清脆响声,不远处栽种的野茉莉树在夜色中缩成了漆黑一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月色朦胧,直人忽地感到肩膀上一重。

——稚姬将头靠了上去,拽着他的手臂,温热的呼吸带着醇厚绵长的酒香:“哥哥。”

“嗯。”知道她听不见,直人还是应了一声。

“我爱你。”借着醉意,她小声呢喃,声音缱绻好听。

直人笑了起来,小声道:“嗯,我也爱你。”

稚姬轻笑了一声,将脸埋进了他肩后的衣料里。许久后,些微的声音才从背后传来,如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地,又似一道平地而起的惊雷轰然砸在直人的心间。

“不是的,”她这样说,“是我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不是的?”怔忪过后,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

大概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