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卸下了“阿谀奉承”这个面具的阿七,才更像卡卡西所认识的宇智波。

于是,他的声音又柔和下来,带着深深的歉意,“火影大人,这一次是属下失职,没有教导好部下,属下愿意自行领罚,惊鹿脾气桀骜难训……”

瞳孔紧缩,阿七骤然抬头,刚想说话却被银发青年强硬地按了回去。

他说:“还请火影大人责罚。”

闷雷再一次在头顶炸响,暴雨如瀑,在玻璃窗上冲刷而下。

三代目火影想了想,侧脸看向野泽,“野泽啊,你想怎么做?”

“火影大人,我想——”野泽扭扭手腕,拎起拳头就想上前,却被他的亲信拦下。那个暗部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在这种时候,绝对不可以在火影大人面前上演一场以暴制暴的戏码。

“那就——”回归理智的野泽话锋一转,“让惊鹿退出暗部吧。”

“我不同意。”

感知到手掌下的肌理微微鼓胀,卡卡西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反驳,声音又急又快,“火影大人,自惊鹿加入暗部,她的功劳大家都有目共睹。”

三代目火影沉吟半晌,“我知道了,卡卡西你不必说了。”

暴雨声和心跳声盖住了他们之间交谈的话语,之后他们说了什么,阿七根本没有听清。

她只知道不断翻涌的气血让写轮眼一次次开启,又因为身畔之人强行压下,即便深扣进手掌心的指甲发白作痛,也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

然后,她和卡卡西一齐跪了下去。

再然后,围观的忍者也纷纷散开了,嘈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下了她和她的队长,阿七垂着头,迷蒙的视线定格在他跪下的膝盖上,许久都没有挪开。

阿七不知道因为她,他要在这里跪多久。

她也不知道,内心澎湃难平的情绪该怎么去形容,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在她那孑然孤寂的人生中,一路行过都布满嶙峋的礁石,却忽然在这一时刻,一抬头就望见了远处的海岸,有温暖的日光和盛放的晚樱。

她跪在那里,一颗心仿佛放在温火里细慢辗转。

安静中,有人忽然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说:“阿七,抬头。”

身体像触电般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阿七慌乱地扭过头去。她咬着唇缄口不语,更不愿意去面对他的眼睛。

“这是队长的命令,不可以违抗。”

阿七认命地转过头。

视野里的银发青年抱着手臂,垂眸凝望着她。

昏暗的光线打落在少女疲倦不堪的眉骨上,留在眉尾的那道血迹已经凝固,在光影下变得斑驳破碎,白皙的面颊上还留着一些没来得及擦去的污渍。

安静片刻后,卡卡西忽然扯下了自己的袖套,折叠后轻蹭上她的脸颊。

在阿七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将眼眸弯成了天边那轮好看的新月,薄如鸦羽的长睫随着肌肉的牵扯轻颤着,在少许露出的冷白肌肤上投下一抹细碎的剪影。

他摸了摸下巴,试图用最轻快的语调跟她沟通:“嗯,女孩子还是干干净净的比较好。还有啊……你是笨蛋吗……我有没有教过要跟别人打架的话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阿七实话实说:“应该没有。”

被她噎了一下,卡卡西无奈道:“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一股密密麻麻的酸意在眼角荡开。

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或许是因为过早品尝过世间冷暖,或许又因为她骨子里宇智波独有的特性,某些情绪在这种情形下还是会意外失控。

意识到自己快要失态,阿七深吸了一口气,强硬地扭过头,“我不需要——”

她什么都不需要,也不敢承认什么。

***

三个小时后,风停雨歇。

阿七被卡卡西提溜进了木叶医院。

挂号、取号、安排床位和病房一气合成,快到阿七都忍不住发出疑问和惊叹。

“队长,你是医院的VIP?”

“并不是,只是来得多了而已,和他们比较熟。”

医院快要关门了,阿七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卡卡西拎起她的脏兮兮的外套,拍了拍,又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破旧的钱包,瘪瘪空空的,上手一摸就是没有多少积蓄的样子。

“你的钱呢?”他问。

阿七斜睨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忍具,还有起爆符是不要钱吗?”

卡卡西从中掏出一张卡,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里面应该还有钱吧?”

“没钱。”阿七说。

下意识无视掉她的眼神抗议,卡卡西双手插在裤兜里,淡声道:“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阿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钱包上,皱眉:“我想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