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两人的面颊几乎贴在一处。

谷阜感觉到,陈嘉音想要退开一步,他率先抬起手,贴着她的背心一揽,将人抱入怀中。“没关系的,嘉音,”他的语气带一丝急切,像是只怕自己慢一秒,便会听见不想听的话,“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不是…”陈嘉音在他怀里挣扎,谷阜却始终没有放开。

“嘉音,”谷阜抱得更紧,可二人的贴近没有带来暖意,他仍觉得,怀中冰凉。他兀自说着,甚至带一分偏执,“我在零点前找到你了,我做到了。”

陈嘉音静下来,可她的双手不曾攀上谷阜,只是垂在身体两旁,孤零地捏成拳。

很快,车到了。

回酒店的路上,谷阜一直握着陈嘉音的手,像是溺水的人牢牢抓住浮木。

可是,浮木若是泡久了,也会糟朽,会沉入水底。

谷阜发现,他很快就抓不住这根浮木了。

自北城归来,谷阜被忍无可忍的石教授一把扔到手术室。在一整周三连台的摧残下,谷阜头晕目眩,睁眼闭眼都是各类胃部术式。

一直到又一个周末,谷阜终于获得甘霖一般的半日休息。他攒起最后一分精神,将车子开到陈嘉音家楼下。

他瘫在驾驶座,摸出手机,几乎是闭着眼拨出电话。

扩音器中传来铃声,是一首他没有听过的中文歌,“一是婴儿哭啼,二是学游戏,三是青春物语,四是碰巧遇见你…”

他等了许久,一直等到副歌重复几遍,等到扩音器中传来忙音,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谷阜缓慢地睁开眼,他换到信息界面,界面中满是绿色的消息条——都是他发给陈嘉音的信息,最近的一条是他在出发前发送的“在家吗?我来找你。”

没有回复,这一周,他都没有收到来自陈嘉音的回复。

陈嘉音好像两年前那样,再一次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谷阜盯着手机,茫然地看了好一会。

许久,他终于想到一个人,亦是两年不曾联系的一个人。

(十八)

周一上班。

陈嘉音提前20分钟出发,依旧被水泄不通的路况堵得没脾气。等她踩着死线,一头冲进快要合上门的电梯后,她才发现,被她怼一胳膊的倒霉蛋正是她曾经的带教老师,兼如今的好友,韩誊。

韩誊掸了掸身上名贵的西装,又看一眼跑得发丝凌乱的陈嘉音,嫌弃道:“Rechel,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午要见客户…”

说话间,陈嘉音已从包中取出一枚牙梳,将一头半长的发迅速捋顺,她又旋出一支口红,在唇上填一抹豆沙色。

十几秒后,梯厢中原有几分潦草的女士快速变回精致的金融女民工。

“Ted,你说什么?”她抿出得体而职业的微笑,明知故问道,“刚才风大,没听清。”

韩誊看一眼封闭锃亮的梯厢…神tm风太大。

到达顶楼后,韩誊与陈嘉音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分道扬镳前,韩誊喊住陈嘉音,“Rachel,”他罕见的有几分犹豫,“中午有没有时间?”他问道。

陈嘉音看了他两眼,他们私下约中饭的时日虽不多,可到底不需过分的斟酌与纠结。“Ted,找我有事?”她想了想,又问道,“私事?”

韩誊点了点头,“对,私事。”

中午十二点半,金融中心大楼二层的轻食店。

韩誊手持一柄银叉,拨弄盘中的色拉,“我讨厌没有味道的肉,一切肉,”他面无表情道,“Rachel你一定是报复。”

“报复你?”陈嘉音笑一声,“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韩誊不再为难自己,他放下叉子,将白瓷盘一推,“因为我多管闲事。”他道。

陈嘉音取过一张湿巾,擦了擦手,淡淡道:“知道是闲事,可还是要管?”

韩誊没有立时答话。

他将目光递过,落在陈嘉音面上。这两年,她成长得太快,快得在精致无懈的笑容中,再看不到她因失恋崩溃、绝望的分毫。

“看来,你收到他发的那些信息了。”韩誊道,“昨天,他给我电话——你也知道,两年前我气不过,骂了他一顿,我们就再没有联系。”

“嘉音,”他换了一个称呼,斟酌的语气间,像是一个推心置腹的老大哥,“我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我只是带个话,他说他想见你。”

陈嘉音扔开手中的湿巾,“说完了?”她的语气仍是很淡,淡得听不出是喜是怒,“OK,我知道了。”

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又过一会,韩誊受不住这诡异的沉默,“嘉音,”他再次唤道,“我只是带话,你也知道我的,吃软不吃硬。我没有立场劝你,是见或不见。”

“甚至,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