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着车去医院的时候,拿着别人递给他的助听器一直在落泪,到了地方他就停车闯了进去,但是不说话没人看得懂手语,他就孤单的像是被落雪掩盖的枯木,又或者像是旷野里差点要死掉的狼。

有人拽着他的衣服去了江桥在的病房,她大半个胳膊都被绑住,挂在脖子上,整个人本来疼的额头冒汗,但是现在还是在麻药有效期,她还能安安静静躺在那。

看着她躺在病床的时候,看着那人给他比划完的时候,谢生拿着助听器整个手都在发抖,他扶着墙坐在病房外的椅子,抖动的双手拿着助听器,整个人匍匐在腿上。

张着嘴哭喊着,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难过也跟这个世界没有关系,江桥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那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拍了拍谢生,他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她出现在眼前,他这么多年被抛弃的无声的世界里,好不容易走进来一个人,却被他差点毁了。

江桥用好的那只手示意他带上助听器,然后推了推他让他靠边,她没有受伤的胳膊那边贴着谢生坐了下来,其实她也害怕,看到谢生疯了一样的样子,比起害怕这个人受伤,她更怕是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镜子,却眼睁睁看着被打碎。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才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她挡上去也不是因为她多喜欢谢生,怕他出事前,她只是想保住一个能陪着她一起的人。

在谢生这里,她就是原本的自己。

就算她讲了很多属于她自己的事情,也是安全的。

多么矫情的情绪化,但这可以让她好好活着。

“ 你现在可以听见了吗?” 她侧身凑在助听器那边,呼吸声带着说话声正式闯进他的心里,他垂眸的样子,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水,明明打架又狠又猛,性子野的很,像狼一样,这会又是像害怕被她抛弃的弃犬一样。

从她出来,周围的西装男就被她的手下离开这个走廊了,这会只有他们俩坐在这里,江桥期待他的回答,直到看到他扭头看着自己,还会点点头。

江桥笑了起来,虽然看着脸色苍白,但是靠近他的脸颊,贴着他的额头,鼻子蹭着他的鼻尖,两个人靠得很近,她的心跳声好像都在他的耳朵里跳着,

谢生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不是只没想到她的突然靠近,他以为自己才是可能更主动的那个人,但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先喜欢她,也是自己在她扑上来的那一刻就真的完全住在了他的心里,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丢弃了他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学着自己看到的野犬见到喜欢的人一样,他紧紧贴着她的额头,紧紧靠在她的脖颈之上,贴着她脖子的脉搏,想要被她掌握住自己的心。

他不知道的地方,两人之间困于青春的那些野蛮生长□□正在聚集起来,或者什么时候到了就会迫不及待的喷薄而出。

等他再抬起脑袋的时候,江桥望着他,接受着他凑上来的脸颊,他的脸颊也是棱角分明,鼻翼像是锋利的刀,是他的利刃,眼角挂着泪,还带着没有褪去的血丝,不知道为什么,江桥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拍拍他的下巴,他也会凑过来,她可以随意揪下他的助听器,再给他带回去。

这个助听器沾着她的血,注定不会是和他的耳朵有多适配,江桥要让他记得,每一次扭着助听器能听见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都要有她的声音。

直到她扭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呼了口气,惊慌失措的眼神里,却藏着她的笑。

这会是谢生刻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容颜,她做的每一次的帮助都很重要也很尊重他,谢生很难得在自己苦难的人生里遇到这样好的人,他想以后一定不会让她失望,以后也一定不会离开她。

只可惜,他以后一定不会离开她。

不代表江桥也会一辈子不离开他。

本来就是不同人生路线的人,谁也不能确定一时的交集会不会是一辈子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