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向秦街道,西门派出所。

送江桥去医院的李民警听她一路上断断续续说着谢生一定是有原因的,请警察一定查清楚什么的。

看着她伤的这么重还要说这些,原本见惯社会青年打架的李民警忍不住皱眉的同时还是点头答应她。

大概是不理解怎么就被一个社会青年迷住了呢?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帮人说话,但是转念想到谢生虽然是聋哑人,平常都是躲着人呆着,除非有人凑到他面前挑衅他,不然他一个听不见又说不了话的,除了是不理人的态度让人觉得不舒服外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主动挑事的。

“ 好好好,你放心姑娘,我们会认真查的,你有家里人吗?我们通知他们来照顾你。”

她另外一只好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口袋,然后摇了摇头,李民警是男人也不好意思去拿她口袋里的东西,就只能拜托护士。

本来以为是什么联系方式,直到看到是一张身份证明书,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变麻烦了,他知道有这个身份证明书的人都是没有去香江人民入境办事处登记归化入籍约翰牛的居民,而且这个姓他总觉得在哪见过。

车上人多,他没有打电话,拖护士帮她放回口袋里,然后叮嘱对方一定要好好救治,看着民警的表情,护士不是很理解但还是点头保证所有的病人她们都会尽全力救治。

虽然胳膊受伤确实难受,但是江桥看到他们突然这么严肃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缓了一会才说,“ 是外套里面口袋里有手机,我想让你们帮我拿手机。”

在北城能有的只有BB机和大哥大,那已经是很有钱的人了,1990年的时候整个华国也没什么人有手机这种东西,等护士帮她拿出来后,江桥把手机翻盖打开,准备打电话。

“ 咱们这是去哪个医院?”

“ 北城医院。”

“ 谢谢。”

知道要去哪个医院,江桥才拨打电话,电话接通了之后,她才跟原主一起来北城的,算是她下属的人交代事情。

“ 我受伤了,喺北城医院,手瓜被打了,唔识得具体情况,你揾几个人到医院来,之后去警署厅帮我保释一个人。” (我受伤了,在北城医院,胳膊被打了,不知道具体情况,你带几个人来医院,然后去派出所帮我保释一个人。)

“ 我都快疼归西,能唔能唔好问咁多咗。” (我都要疼死了,你问那么多?)

“ 呢啲事干唔需要话俾老窦和老母,系意外啫,要唔系我唔能去保释,我就唔揾你们了。” (不要跟我父亲母亲讲,就是个意外,我要是自己能去保释,我就不需要你们了。)

“ 叫谢生,系个… 聋哑人士。”(叫谢生,是个聋哑人士)

“ 对了,你顺手帮我买几个助听器,要至好嘅嗰个种,尺寸唔识得,能调节嘅就好,净低我后便跟你说,唔掂了,手瓜好疼。” (对了,你顺便帮我买几个助听器,要最好的那种,尺寸不知道,能调节的就好,剩下的我后面跟你说,不行了,胳膊好疼。)(1)

“ 是我被打了,但是我不追究责任,应该可以协调保释的,… 你问问嘛啊,有什么要配合的就配合,我不行了,再有什么联系我。”

江桥实在太难受了,但是这个电话又不得不打,她只能很快速的说完这些,然后其他的再也没有心思跟对方继续说了。

她已经疼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谢生已经在她在的病房陪了好久,病房是个单间,内外都有黑衣服的保镖,简直就是香江片现场再现。

这个时候谢生才知道原来她是从香江来的。

他耳朵上戴着的是她送的助听器,尺寸没有很符合,但是只要扭一扭可以调节尺寸的,很多年没有听到声音了,他一开始愧疚到根本不想要,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胳膊也砸了陪着她。

但是江桥身边过来照顾他的人却给他打着手语,说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他是因为看到那几个人挑衅的手语,想要保护江桥才打人的。

但是因为他听不见,江桥又怕他闹出人命来,才不得不自己上去用胳膊和身躯去扛,那人打着手语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以后你还要让她这样只能用命去阻拦你的一些行为,而避免你的死亡吗?】

话有点严重了,但只有这样,当价值好几万的助听器放在他面前的时候,谢生流着泪手抖着把助听器带了起来,从此之后,他有一个耳朵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虽然其实还有一个助听器的,但是助手看着江桥胳膊绑住绷带,不仅被打骨折了,胳膊上还有很大一片伤口。

想到这他就生气,不想把另外一只给对方,虽然他本来就故意买了两个左耳,坏了有替换的,但就不想让他就这样得到双耳的听力。

*

冬日落雪不断,谢生被保释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他后悔自己没有注意到她,后悔自己的板凳是砸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