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金阶,只要他离了东阳宫,韩维就必死无疑。

她头脑混乱,耳际轰隆,突然想起韩维曾告诉她,他手臂上的刀疤是为了吓退欺负他的人自残留下的。毫不犹豫从怀中抽出短匕首,发自肺腑喊了声:“兄长。”

对准自己下腹精准无误捅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乔临溪手扶大殿的柱子缓缓直起身子。

乔原飞奔过来捂住她腹部的刀伤。

“谭昭若无冤,哪里值得我为他豁出性命?求您给他一个为父雪冤的机会。”她的行为既荒唐又骇人,更有几分让熊饮浓钦佩的少见的勇气,但是他也已气的须发乱颤:“你三番五次以性命要挟,当真以为寡人怕你,你既然不怕死,那就死给寡人看看。”

乔原轻轻扶她躺下,跪求国君道:“君上,长明公主自幼就胆大率性,她未进宫前卑职就说过她粗鲁无礼任性刁蛮,您看在她无父无母的份上可怜她,饶了她。”他在此时下了必死的决心要带小妹离开这里。

乔临溪虚弱无力歪在乔原怀中,伤口痛的皱眉,冷汗从鬓角虫似的爬下来,她很害怕,怕这最后的赌博输掉:难道最后的杀手锏都没用,熊饮浓还是跟上次自己闹绝食时一样执拗。

正痛心无力再救韩维,忽听国君软和下声音说:“此事关系到的人都是黄陵侯的旧部,就交由他处理吧。”

熊饮浓走到乔临溪身边蹲下身,伸手掀开她的外衣,不由得轻轻笑起来,谁也没发现他翘起的嘴角,“这丫头实在可爱可恨。”站起身讥笑道:“快去请太医吧,长明公主命在旦夕了。”

乔原迅速抱她回石头阁。去的路上临溪小声安慰说:“大哥,别慌,你看我这手。”她伸出满是血的左手举到他面前晃了晃,“伤的几乎都是我这只手,腹部我避开要害就轻轻捅了一点。”那把匕首先划破掌心才把尖刃插入腹部,血从掌心的伤口流出浸湿衣衫,用这招唬住国君救韩维一命,已经够值了。

乔原冷着面孔不想理她,老半天才说:“我是管不住你了。”

太医刚处理好伤口她就能站起挪动步伐,但是腹部伤痛扯着筋肉,每走一步头皮都疼的发麻。

“既然交给黄陵侯审查此案,我该立刻去见见他。”

乔原见她张口闭口都是韩维,忍不住暗暗感慨:“我一点一点把她带大,教她走路,听她开口说话,现在她有了意中人,又有了一国之君做兄长,她虽在眼前,我却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你保重好身体吧,有什么事情,就由兄长替你跑腿。”

乔临溪坐到乔原一侧悄声说:“你派人听听黄陵侯欲如何审查二十年前旧案,若是他有私心,或是李偃狡辩不承认,那我这还有一件让他致命的证据。”

“什么证据?”

“我要到最后一步才能拿出来。”

听闻徒儿出事,仲昆带着卢侯的印信,早灵邵一日多赶到郢都。他从姚礼处得知韩维被关在司败的死牢中,对姚礼说:“维儿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一心想着为父报仇。上次离别时他说已找到了仇人,正是当朝的郊尹李偃,洪德兄有没有想过是此人?”

姚礼道:“我至今都不能相信是李偃所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见李偃也是正人君子。我欲救徒儿,不知谁能帮得上忙,思来想去还是洪德兄这最熟悉。”

姚礼知他们师徒情重,便用那静观其变的心态建议道:“可找黄陵侯。”

旧案将被重审,当年与韩郢相识的人都齐聚在黄陵侯府上,众人坐定后,黄陵侯正色道:“国君已命我重查十九年前的南螺珠一案。”他扫视当年几位旧部:“今日只叫了你们几位,没有李偃,想必你们也知道是何故。”

姚礼及李旭沉默不语,虽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现今要将李偃推向深渊也不是他们乐意见的事。周洪一向快意恩仇,直率道:“当年我们六兄弟为侯爷效命,出生入死共患难,虽有许多生死攸关的时刻,可那是何等的快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都是兄弟何分厚薄,李启川即做了对不起韩郢的事,就该伏罪。”侯爷不慌不忙道:“这话说的早了,启川只是被怀疑对象,尚未定罪,所以我决定彻查此事,给启川或是谦温清白的机会,决不偏袒包庇了谁。”

姚礼道:“侯爷说的对,不查清此案,启川和谦温都蒙受冤屈。凡需出力的地方,请侯爷吩咐。”

这时仲昆起身对各位作揖行礼:“我本与此案无关,但是韩维是我徒儿,他现在还关在牢中,若是尽早查清此案,他也好摆脱牢狱之地,多谢各位了。”

堂外忽有女子高声道:“其实无需再细查浪费时间,我这有证据直指李偃的罪行。”长明公主气昂昂跨过门槛,抬脚时扯着前日的伤痛,疼的她倒抽冷气。

仲昆见这姑娘眼熟,一时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当他看见姑娘乌黑的发髻上绑的长而飘逸的绿稠发带时,才想起这人是徒儿心心念念的姑娘。仲昆见过她几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