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巨力离开后,只留一个小吏远远地守在门边。

乔临溪翻着架上蒙尘的卷宗问:“这库房中的卷宗少说也上千件,司败署要真如传言那么可怕,这要死多少人?说不准还有冤假错案在其中。”

韩维:“你说的不错,这里的上千件案子能有几个是凭着真凭实据定罪。”归类在癸巳年的卷宗并不多,他翻遍了几十份册薄也没找到有关南螺珠一案的卷宗,正欲到身后的架子上翻找时,听见临溪低而急切的叫唤:“柏崖,快过来。”

韩维接过她手中的案卷,题录是《安雀宫偏门侍卫萧染案》,他问:“这人是谁?你认识?”

“上次讲我母亲的事情,跟你提及过的那名侍卫,就是他带我母亲逃出了王宫。”

韩维粗略翻看一遍案中详录,皱着眉目道:“真是残酷无情的地方,他居然受了宫刑。”乔临溪也吃惊道:“长公主只说受了重刑,原来是宫刑。”

“受这样的酷刑不如被直接打死来的痛快。”

乔临溪并不理解宫刑对男人的致命打击,天真的问:“宫中那么多宦官没见他们要死要活。”韩维无法为她释疑,磕磕巴巴的说:“这个,你以后会懂。”

乔临溪又亲自看了遍萧染案:萧染引诱蛊惑柔罗公主顾绰顾偏妃,携其私逃出宫,祸乱宫闱,施以宫刑,罚作皇陵守墓人,终身不得离位。看毕她黯然道:“我不明白了,萧染到底救了我母亲还是害了她,这案宗上说他巧言令色蛊惑我母亲逃出宫,哪个是真的呢?”

韩维将她手中的案卷拿下放归原处,道:“这上面记录的不可全信。记录案件也要顾及皇家颜面,怎能如实描写顾偏妃跟男人私逃一事,再或许萧染只是想保护你母亲,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你是说,萧染怕先王追杀我母亲,就主动承认是自己蛊惑了她减轻她的罪责?”

“有这个可能。”

“我正好也想见见这个萧染,我要问清楚。”她看着标有癸巳年记号的红绢道:“那一年可真不太平,你我都成了孤儿。”

韩维听到此话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是酸涩还是暖意,他与临溪两个同一年落难的人在无形之中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捡了她不致她饿死林中,而她如暖风一般将他曾经冰冷的心渐渐的温热,他轻轻搂过乔临溪的肩膀柔声道:“好在我们俩都已成人,活的好好的。”

乔临溪把头埋在他胸口瓮声道:“你看,好歹你知道仇人是谁,我母亲就这样悄悄死在林中,我都不知谁算是罪魁祸首,不是先王,不是太后,也不是她自己。”

“想着报仇是件很沉重的事情,心里不快活就会有一股愁闷长期郁结于心,我想你一直都能开开心心。”临溪道:“我知道,我只是随口说一说。”

韩维正担心案宗会被人为毁去,乔临溪又把一麻袋卷宗从墙角拖了出来:“应该就是它了,这袋子上写着南螺珠案字样。”

他慌忙解开绳子把所有册薄倒在地上,灰尘四散溢开,呛的两人只打喷嚏。

布袋中并非全部关于南螺珠案件的册子,南螺珠案只有上中下三册,二人盘坐在地上一一过目。“除了我父亲和张仲外,另外八人当中,其中四人籍贯就在郢都,还有四人来自不同郡县。”

临溪问:“你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怀疑什么?”

“其他事情差不多都已明了,我就是不明白临死前冤枉我父亲的王雄目的是什么?我来这查案宗就是想查查他的籍贯和来历。”

“哪一册是记录他籍贯的竹简,我也来看看。”

韩维将手中的册子递给她,肯定道:“我要去趟西封。王雄是西封人氏,在去西封之前我们先去见见环列尹,招录他进王宫环列队的大人应该知道点什么。”

“对啊,能进了王宫当护卫,本领都非比寻常,我大哥就经历了几重选拔才做了国君门边的郎中骑,王雄一定也是个身手了得的人。到时候这些地方我都陪你去。”

韩维盯着她:“你现在身份不同,我不能也不敢随意带你外出,你就待在姚府等我回来。”

乔临溪忙抓住他的臂膀道:“柏崖兄,在这段时间内可是得了国君特许才出来的,我行动很自由也不再是公主,怎么可能被那些框框架架束缚其中,让我和你一起,万一我真的要嫁去韩国再也逃不出来,我也不后悔这段时间没陪着你。”

“不行,西封离此千里,一路上奔波劳苦,现在时间紧迫我不能把大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上次去南楚确实是我拖你后腿了。”

“绾绾,上次一路上能有你陪伴是我这些年最大的幸事。等我杀了李偃,余下的时间才能专心想办法助你逃离王宫。”

临溪轻声问:“柏崖,我一点点不明白。晚秋就是公子陈迎娶韩国公主的日子,离此不过四五个月,你要报仇,等了十几年,为何这么急着要在这四五个月内杀了李偃。你何不再等等,等救出我后我来助你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