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付群问:“先生有何想法?”

“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禀报。这小子虽本领过人,总有他疏忽大意的时候,找几个机灵点的,若能解决的干净你重赏他们。”哪怕是白日,这书房也阴森的吓人,李偃站在摆满书的架子后面,眼睛仿佛放出绿光。

汤付群咬着牙兴奋道:“属下一定办好此事。”他想报腹部这一剑的仇想了很久了。

李偃慢吞吞道:“他死之前,让他知道安平到底是谁。”

“主公这招足够诛心。”

李偃又道:“只怕你们不是他对手,就算杀不了他我也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我本快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他却毁了我的计划,实在令人气愤。”

“先生说的是,不除掉他总是夜长梦多,他在我腹部留下的一剑至今雨天还隐隐作痛,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曾经,李偃常想过几年告老归乡后,在乡间养花弄草、含饴弄孙,做个受人尊敬的乡绅,另在家中单独供奉韩郢的灵位以求自赎,这辈子想要的高官爵位都已得到,犯下的罪孽也已自赎,一辈子或许就这样平静的过去。偏偏韩郢还有个儿子活在世上,还要追查已经没人记起的往事,李偃仿佛感受到韩郢之子正碾碎自己晚年的平静,他十分恐惧愤恨,忍无可忍,那就只能再杀之。

乔临溪把韩维递过来的金丘令左右翻看,问:“金丘令很威风?比我这个如何?”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块小巧的凤钮琥珀印在手中抛来丢去,韩维都替她紧张:“别摔坏了,你好生收好吧。”

临溪道:“下次出门带上我,让你见识下这凤钮印的厉害。我越来越觉得当公主真痛快,简直能一手遮天。”

韩维盯着漫不经心玩弄令牌和凤钮印的临溪,问:“你知道嫁去韩国,是嫁于何人吗?”

临溪抬起头问:“我不知,无非就是公侯公子。”

韩维笑道:“不管是谁,嫁的必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你刚才那句话吓到我了。”

“是吗,我没有那个意思,权势确实是让人豁出性命也想得到的东西,我算是体验了一把,不过我对此并没有兴趣。如果我顺利逃出王宫还能带上这枚凤钮印,对我当剑客也用处很大嘛。”

韩维笑她单纯可爱:“你要做剑客凭的是一身好本领和心中正义,而不是用小小的印把人吓的半死,屈辱于它的淫威之下。”

“你何时去司败署,我与你一起,我绝对是个好打手。”

“明日。不过我们可不是去打架。”

司败署的匾额由青铜所铸,黑青色的大匾生硬阴冷,厚实的黑色大门更令人望而生寒。乔临溪摩挲起鸡皮疙瘩的双臂望着司败署的大门小声说:“都说进了司败的嘴,不是少胳膊就是瘸腿,这地方真让人瘆得慌。”

韩维轻笑不语。他刚抬脚欲走上阶梯,临溪一把拦住他,从他怀中摸出金丘令道:“让我来。”她高举金丘令对守门护卫道:“此是黄陵侯的金丘令,我们奉侯爷之命来见郭大人。”守门护卫慌忙行礼道:“容卑职去通知郭大人。”

临溪收了令牌小声嘀咕:“真好使。”

韩维叮嘱一句:“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不一会守门的护卫小跑着来领二人去见郭大人。

郭大人可能午睡刚被唤醒,左脸颊还留着枕臂睡觉的红痕,双眼惺忪却强打精神。韩维见了他直接开门见山道:“郭大人,十八年前韩郢护送南螺珠往齐国被盗一事,可有记忆?”

郭巨力是当年事发后的第二任司败,在任才五六年时间,对当年之事只有耳闻,谨慎回道:“你此趟来必为此事了,可本官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我们侯爷对当年的事情还存有疑虑,特命我再来密查此事。”

“需要本官的地方尽管吩咐。”

“那烦请大人带我去卷宗库房。”

存放卷宗的库房在司败署的正后方,偏僻的院子冷冷清清没有人声,随从的小吏“吱呀”一声推开库房的木门,外面明亮炽热的光线一下子钻进屋里,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郭大人惭愧道:“我楚民安太平,几年来犯人命大案的人越发少了,这卷宗库房犹如闲置,多日未开大门,瞧这股味道真呛人。”

韩维点头道:“这是好事。堆放这么多文书卷宗,最早要从什么时候算起?”

“你若想翻,五十年前的都能找到,难免有一些会被老鼠啃食。”

“我只需找二十年内的就可,请大人带路。”郭大人一边引着二人走进库房一边说:“小吏们皆按时间年月编排好了,你只需看架子上的红绢,都写着时间。”

韩维粗略看了一遍各角落的红绢,早已将癸巳年红绢位置记在心里,他对郭巨力道:“这么多卷宗看过来可能需要时间,郭大人有事可先去忙。”

郭巨力道:“那本官就先去前堂,有事吩咐小吏就行。”韩维在郭巨力耳边沉声道:“侯爷的意思,此事莫要伸张,不要对旁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