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这几日天寒,外面仿佛下起了大雪。

牢里潮湿,阴暗。一扇窗也无。

没有光线,只寥寥的点了几根蜡烛。勉强不至于陷入黑暗罢了。

老鼠在角落里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在啃着草席,磨牙声听的人骨软。像是在找什么吃的。

小满生来怕这些东西,现在与之共处,也不觉得害怕了。反正将死之人。只是可惜如今天凉,若是在夏日里,自己染上疫病,能染给单青城就好了。

想着,她不禁笑出来,感叹自己真是天马行空。这是天牢,单青城根本不会过来,到时候受罪的只是自己罢了。

听说人死前是什么样子,死后也不会变化。她看了自己今日模样,浑身脏污,还瘦的骨肉嶙峋,不知道陈辞到时候会不会心疼的哭。

记得刚嫁给他的时候,也曾和他说过,自己在九江王府受的那些委屈,他每次听罢眼中都会泛起雾蒙蒙的泪来。

然后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的心疼似乎要弥漫出来。她就会乖乖靠着他,靠在他的怀里。

他总是说:“小满,让你受委屈了,与杭立誓,绝不让你再伤心难过。”

他是真心的,但是她总是不信。自己分不清他的爱与怜惜。

总是觉得他对陈朝辞好,总是怪他,为什么陈朝辞那么欺负她,他不与她断交。

如今想来,自己真的是痴傻了。

有太子李观棋护着,陈朝辞又从不在人前做恶,对待其他人也足够的客气有礼。况且她为君,陈辞为臣。上面有皇后与皇后保驾护航。南仪王府如何抗力。

小满擦了擦面上的泪。默默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牢头和监军仿佛被提前交代过,小满每日能分到的食物仅仅一碗白粥而已。

发丝凌乱,小满了无生气的躺在草席上。

她还在想三日前,陈朝辞死的那一日。

桃花簪子被单青城拿走了,她也没有更多的乌头粉。

陈朝辞死了,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受。

说来,她确实该死,但小满总是怯然。本来没想取她性命。如今自己在北齐苟延残喘,不过是为了杀单青城罢了。

她听到牢头和人在说话。这天牢是个丧气地方,里面关着的都是重刑犯,都是杀头的重罪,人人避讳。谁还敢来。

她侧耳听着,只觉得熟悉,声音中夹杂着南梁婉转的调子。

声音悲痛,向是哭了许久。但音色仍是自己熟悉的。

是江畔。他来为陈朝辞复仇了。

不愧是陈朝辞的狗腿子。如今陈朝辞死了,他也要发狗疯了么?竟抽刀向国人。

他还记得自己是南梁将军么?

小满艰难的从草席上跪坐起来。冷眼看着江畔走到牢房前。

那牢头一脸谄媚的为他打开了牢门。便默默地走开了。

江畔踱步进来,行至小满身边。

他蹲下,直视小满。这时她才发现。江畔双眼肿大,双腿似乎受了伤,并不能很好的蹲坐。

想来是这几日为陈朝辞守灵,几日未曾休息了罢。真是好一个痴情男儿。

江畔看见她如今惨样,仍旧觉得不解气,不过他今日来一是为了寻求答案,二是为了替陈朝辞复仇。

他看着小满仍旧倔强模样,撇开眼,忍着厌恶道:“周小满,你为什么要害皇后娘娘?你跌落至此,娘娘仍不计前嫌接纳你,你便是如此恩将仇报的么?”

小满瞧不上他,这种人,心中全无大义,嘴里却还是仁义道德。只是事到如今,还是希望他知晓真相。若他知道是单青城害了陈朝辞后,能够杀了单青城。那也算全了她的愿望了。

小满吞了一口口水,缓缓开口道:“江畔,你我都是南梁人,从前,你为了陈朝辞背叛南梁,如今竟还愿意为人手中傀儡么?我没有害陈朝辞,是单青城的阴谋……”

江畔冷笑,从袖中取出桃花簪子,将簪头取掉,倒出簪体中的乌头粉末来。

他讽刺道:“你还是普通往日一般,巧言令色。不过是嫉妒朝辞,你想要什么,找我言明就是,何须害了朝辞性命!这桃花簪子,是当日世子赠你……”

小满听他提到了陈辞,再也忍不住内心崩溃,眼中有泪欲流,却不愿让江畔这等小人看见,于是强忍泪水道:“你闭嘴!殿下待你如同手足,待陈朝辞如同亲妹……,你们一个个背信弃义,有负国恩,害了他性命……”

江畔听到陈辞二字,也不免沉默下来。陈辞待他,可以说是以国士待之。他却做了小人。

小满见他搭下眉眼,沉默不语,她摇摇欲坠的走了两步,冷笑道:“江畔,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害陈朝辞,尽管她做了这么多恶事。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对同族挥刀。至于你信不信,随便你好了。”

她走进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