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晚跟厉玦聊了太久也没有出来的意思,留着一群人干瞪着两个眼睛猜测。 有人坐不住了,想要扒着房门看能不能窥听出来些什么。 “咱们这样不好吧?” 程奉皱着眉,虽然他也被好奇心支配着,可依旧守着底线。 那过去偷听的老家伙脸色一变,刚要辩解一番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巨响,像是某种重物砸在了墙面上。 他还以为自己这不耻的行径被发现了,连忙揉着鼻子走开。 “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老程你至于吗。” 屋内,厉玦的情绪已经上升到了顶端。 朝着桌面上能甩出去的东西往外砸着发泄,他大喘着气,如同即将溺水而亡最后的挣扎。 “你说得对,我杀过人。” 陆成晚突然开口,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你可以替我保密吗?” 厉玦神色凛然地看着她,见她娴熟地坐在椅子上,敲了敲红木制的桌面:“那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的事情了。” 她望着从玻璃窗格子透过的光。 “死在我手里的是个男人,我如今都还记得他的眼神。” “惶恐的,害怕的,不过只有一瞬罢了。因为我刺进了他的死穴,他来不及挣扎也没办法求饶。” “虽说医者应当仁心,我谋害他人性命犯了大忌,但我至今都不后悔作出那个决定。” 也不知道厉玦有没有在听,陆成晚只是自顾自地讲:“因为他该死。” 她十六岁那年,十四州是个寒冬,突如其来的雪灾压塌了无数人的茅屋。 陆成晚随着母亲携带着衣物、药材跟粮食前往灾祸最严重的滨州救济灾民。滨州处于匈奴交战之地,百姓衣不蔽体,可官员将领衣食无忧。 正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陆成晚第一次见边关这样惨烈的一幕,震撼得无言以对。 几日赈灾,她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面对众人的苦难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她想怎么才能做得更多一点时,得知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起因是一个即将饿死的老妇人,她捏着五枚铜钱恳求着要她救救自己的女儿。 陆成晚本以为是疾病,可没想到背后的人性比病魔都可怕。 皇城不是没有救灾,但那些粮食、棉衣都被官商勾结,层层剥削,留到百姓手里,只剩掺着石头的杂米,水色清得见底,薄得如纸一般的布料,四处透光。 如此惨烈,却没能动摇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坏人半分。 他们逼着百姓卖儿卖女,放弃耕田。 更甚者,当街强买。 五枚铜钱,一日的餐饭都不够,却能买一条命。 那些买来的男孩儿被送去人贩手中当牛做马,年幼的女孩儿则被送进了花柳长街、妓馆红楼,那老妇人的女儿不过才十岁大,就被送去给男人享乐。 而做出这一切的人,竟然是边关的将领。 山高皇帝远。 陆成晚带着悲愤踏进了长街,误打误撞碰上了那位造成这人间惨剧的将领。 那人死不悔改,还企图让陆成晚从了他做妾。 那一刻,她看着那些单薄瘦弱女孩们害怕、希冀的眼睛,再想到那路边被野狗饱食的尸体,没按捺住杀心。 平生治病救人的手,终究是犯了大忌。 那次,她是被当成犯人压着回到京城的。 “有些事情很难说得清楚谁对谁错。”陆成晚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愿意跟我分享一下秘密吗?” “你杀过人这不算什么秘密,你还有其他秘密。” 厉玦的话让陆成晚有些吃惊。 她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有些失误,他不像是疯,更像是清醒到了极致。 陆成晚不免更好奇了,他当年经历了什么才能这样直白通透。 “那要做个交换吗?我把秘密讲给你听,你把秘密讲给我听。”她眨了眨眼,露出了真正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幼稚跟好奇心。 …… 傅渊春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详细的资料。 他当时就跟陆成晚说过,做事情要拿捏住别人的把柄,要把人狠狠摁在地上永远翻不了身,其他人才不会添麻烦。 杨怜的父母在三房家做事。 如今是陆氏企业里面的项目经理跟组长,两个都管财政大权跟秦茗还有些远方亲戚的关系。 这都不用再往下查什么账目流水,傅渊春就已经能盖棺定论了。 为什么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宴会的人,拿到了资格?这其中没有人运作,教唆谁会信呢。 傅渊春看着从银行调取的流水账单,深思了一番。 “帮我约一下陆家其他两位吧。” 他得见一见陆家的大房跟二房,探听一下他们的态度,也好为陆成晚铺平道路。 这委屈,不能白受。 …… 陆成晚的好奇心最后也没有被满足。 厉玦像是在笑得不自量力,说了一句:“滚。” 病人不配合医治,那她自然毫无办法。 临走之前,陆成晚回头说道:“如果你再继续装疯下去,我就只能帮你消除记忆了。” “我想,连报复谁都不知道,也许还会跟仇敌谈笑风生,是不是更残忍啊?” 她笑着,根本不需要厉玦的回应,推门而出。 “怎么样?”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程奉很快聚了过来:“厉玦他这个病好全了没有?” 不止是他,就连其他人都在翘首以盼着她的回答。 “谁知道呢。” 陆成晚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自觉任务已经结束,说道:“我今日……” 她这话都还没说完,已经早就有了预兆的华九重突然出声:“上次你走得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抓耳挠心了好几日。” 陆成晚一愣,抿了抿唇说道:“你们想看鬼门十三针?” “不如我给你们画个图纸,写下来方法。” 她还记得,这些人都是因为什么聚在一起的,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