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已经成熟的小番茄,红彤彤挂在枝头,一看就很甜。

唐果在阳光下问黄连:“二哥,这些小番茄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出来啊?”

黄连想要去摸她的头,可是他手上沾满了泥土,他想了想,回答道:“还要再过六十天的吧。”

唐果有些失落:“啊,要那么久。”

“哈哈哈,”黄连笑了,“你要是想吃,二哥下楼就可以买给你,不用真的等六十天。”

十三岁,黄连带着她去海边玩,她的眼睛虽然看不到外面广阔的世界,但他还是想让她听一听海浪的声音。

唐果伫立在沙滩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赤脚踩在沙砾上有点痒,她笑说:“二哥,我还听到海鸥的叫声啦。”

黄连的问题有点傻:“那你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吗?”

“我听懂了。”她故作玄虚地偏过头,压低自己的声音。

“那它们在说什么?”

“我不告诉你。”

十四岁,黄连开始让唐果教他学盲文。

她好奇地问道:“二哥,你学盲文干什么?”

黄连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想和你有点共同语言嘛。”

“我学了盲文之后,就可以给你写信了。”

十五岁,黄连骑着自行车接唐果放学,被同班同学撞见。

他明天上学,就听到了班里传来风言风语,笑话他有一个瞎子妹妹。

他第一次和别人打架了,接受了学校里的处分,他这人轴,怎么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说我可以,别扯上果子。”

十六岁,夏天下了一场暴雨,回家的路被淹起来了。

唐果就算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雨水漫到了小腿那里。

黄连在她面前蹲下来:“来,二哥背你回家。”

“二哥,你吃得消吗?”

“吃得消,当然吃得消了。”

十七岁,唐果在画板前朝他微笑:“二哥,我想给你画一张画像。”

黄连走到她身边,好奇地问她:“你看不见二哥,怎么给二哥画画?”

她伸出手,笑道:“让我摸摸你的脸,说不定我可以想象出来。”

黄连乖乖凑近,由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在他的脸上描摹,惹得他都有一些发痒。

他笑了,朝面前认真的女孩子问道:“怎么样,可以想象出二哥长什么样子了吧?”

唐果的手停顿在他的眉宇之间,她轻轻点头:“可以了。”

“二哥,你还挺帅。”

黄连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舒了一口气,幸好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她看不见。

但下一秒,唐果就疑惑地开口道:“二哥,你发烧了吗?怎么脸上的温度一下子那么烫?”

黄连结结巴巴半天,也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

他不是发烧了,他是心动了。

唐果也没有多想,她拿起笔一点点起形,黄连凑过去看,大轮廓很像。

“二哥,希望我别把你画丑。

“不,咱们果子画得很像。”

十八岁,唐果参加了特殊教育学校安排的才艺大赛,她画的画拿到了一等奖。

她的绘画天赋被人发现,大家都惊叹于她是个盲人。

有绘画大师提出要把她接到距离江城千里之外的崇城学习绘画,唐果接受到邀请后,犹豫了。

她舍不得黄连。

黄连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安慰一只失落的小猫。

“去吧,果子,你那么喜欢画画,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唐果仰头,她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她明白他心中的感情。

她轻轻唤了一声:“二哥。”

“等你学有所成,二哥接你回家。”

“好。”

十八岁,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年,也是他们分别的第一年。

唐果的师娘亲自来江城接她去崇城学画。

师娘很温柔,一路拉着唐果的手,像是牵紧了自己家的女儿一样。

“师娘,我的行李很重的。”

“没事没事,我把你师兄带过来搬行李啦。”

“还行,不重。”一个嗓音清冷的男声传来,二十岁的程沛之拿着行李跟在了他们后面。

他们一起走进车厢的方向,中途,唐果牵着师娘的手,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回过头,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知道,身后有谁在为她而停留。

黄连没有走,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他艰难地开口:“去吧,果子,别回头。”

唐果点点头,转身进入车厢。

列车缓缓开动,她流下一滴眼泪。

一块手帕轻轻塞到